可云起偏偏又知道,项景昭是最不在乎脸面的人,即便他如今周到如斯,可若哪天真有什么他必完的心愿,莫说脸面了,就是这世间万千的xing命,只要他项景昭有这个能力,也能眼也不眨地一划而过。
项景昭出生在这个世上,却好像什么都可以抛下似的。
这念头来得十分莫名其妙毫无根源,云起被搅得神qíng恍惚,待再醒神过来,发现自己已被拽得半躺在chuáng上,项景昭跪坐在一旁,正冷眼瞧着他。
他被看得浑身发毛,慌忙想用手将身子撑起来,被项景昭轻轻按住了,他不耐烦地皱眉:“我早就说过叫你莫耽误我歇息的时辰,你若再折腾,等到了传膳时候我都还睡不着呢。”
云起还不服气,项景昭却只攥了他一处衣角,转身背对向他,闷闷地命令着“快睡”,竟不打算再看他。
云起此时本就对项景昭别扭至极,又兼之前心qíng跌宕起伏,本就是睡不着的,可谁知鼻间闻到项景昭身上传过来的阵阵竹莲香,眼皮竟渐渐沉重起来,他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却也抵不过困意,须臾便沉沉睡去了。
项景昭原还以为身后又要闹腾好一阵,他早在脑中演算了好几种应对办法,却不想片刻竟听得云起的呼吸声变得细长起来。他惊愕转身,看云起是真睡熟了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因而侧身面对着他,细细观云起的面貌,良久才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云起的胸口,又怕惊醒了他,只虚虚挨着罢了。
外间几个丫头早听到屋内的争执,争执将起小雀儿就遣了院中闲杂人等,自己则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候着,待听得里屋安静了,她略等了片刻,才轻推房门进来,看两个人已和衣挨着睡熟了,无奈地笑了一声,又自出去了。
她原以为只是两个少年郎之间略起了口角——这本就是常事,单前几天,还听少爷跟高家公子打了一架呢,年轻人气xing大,忘xing也大,总没几个时辰就能和好如初了。如今看两人头挨着头睡在一起,她才安心。
却不知往后的几日,云起却再不过来了,项景昭整日也yīn沉着个脸,倒是老遣小厮过去叫人,那边总回事忙。
小雀儿先还觉得有理——云起现被老爷指派着管“自行车”的制作,听闻这东西再没几个月就要投入市集正式买卖起来,如今忙些也是qíng理之中。
但项景昭的脸色却从未好过,渐渐时日长了,云起还不来,甚至整日地避着项景昭,小雀儿才觉出蹊跷来,虽也在旁劝阻着,却好像总劝不到点子上。
前日因代项景昭不平,语气里对云起难免带了些责怪之意,谁知项景昭自己平日骂云起骂得欢,旁人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得的。小雀儿也不过略略提了一句,项景昭的脸便瞬间冷下来了。
若不是她从小照顾他到大,感qíng更比奶娘,可能当即就要叫自己出去了。
项景昭不开心,小雀儿心里也不好受,平日里眉宇间平添了几分忧愁。这日当完值,她回到后街自己家中,正遇见赵括在邻家吃了酒,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她忙上前搀扶着一起回家。
赵括见她今日竟没说自己吃酒的事,不由奇怪了:“平日里说这说那,今儿个怎的不言语了?别是被外面哪个小白脸勾了魂吧?”
小雀儿极不喜他言谈之间口无遮拦,可到底是自己相公,俗言说嫁jī随jī嫁狗随狗,自己当初为留在项景昭身边贴身伺候,才委身于他,如今不管什么个qíng景,也只得自己受着了。
因而嘴里嘟囔着:“浑说些什么呢!”皱着眉将赵括扶进屋。
进了屋,赵括因喝了酒,人愈发放肆了,昏暗中瞅见小雀儿唇红齿白清秀异常,忽地来了兴致,也不让小雀儿收拾,搂了腰就要凑过去亲。
小雀儿忙推开他,皱眉道:“一身酒气,快去洗洗。”
赵括正在兴头上,哪里肯依?只忙忙地去解裤腰带,又连带着解小雀儿衣襟,嘴里还发狠地说:“你这窑子里出来的小娼妇!如今在少爷跟前得了脸,翅膀真是硬了,倒还嫌弃起大爷我来了?可也别忘了到底你是我的人了,若是紫云珠玉那些丫头,往日被开了脸还有机会被提携一番,真有个福分,抬了主子也是有可能的,你却老对那房那么尽心做什么?”
说到此已一个挺身进来,嘴里舒服地一呻吟,这才住了废话,埋头动作起来。因见小雀儿只咬着嘴皱着眉,不由来了气,抬手扇了小雀儿一巴掌,嘴里骂道:“摆这破脸子给谁看?我倒委屈你了?嫁进来三年还生不出一个子,我没休了你就算脾气好的了,你倒还跟我甩脸子!”
说着动的更狠了。
小雀儿只觉浑身如散架一般飘摇,先还兀自忍着,后实在支持不住,呜呜地哭起来。她如今不过二十将过,虽是妇人打扮,放在现世怕还是个正念书的孩子,又何苦遭这些罪呢?
她一哭,赵括倒更高兴了,拉着身下人又急急挺了几十下,这才解了jīng元,长叹一声,懒懒翻身平躺下来,。
小雀儿虽哽咽着,却还是qiáng撑着擦洗一番,又带着帮懒散躺在chuáng上的赵括擦了身子。
☆、第四十七章 小雀儿受伤,赵管事惊慌
话说这赵括得了趣儿,虽酒劲上头,竟也不困,平躺着看小雀儿忙这忙那,分外惬意,只小雀儿眉头紧皱,看着让人不喜,因喝道:“又是怎么你了,成日愁眉苦脸给谁看?”
小雀儿自说不出自己对他的不满,这赵括平日倒不是个爱动手的,只是这嘴忒毒,故小雀儿轻易不愿招惹他,此时只寻了个由头,说项景昭近日心qíng不好,连带着将自己也训了几句,故而有些伤心。
项景昭自然是没训她的,不过赵括听了这话却高兴。他只是外院管园艺的管事,这差事没什么油水,虽有管事之名,其实不过是个闲差,旁人恭敬的叫他一声赵管事,像那些眼高手低的,叫出来的名却忒不好听。
偏小雀儿在项景昭跟前很有脸面,前年又升了项景昭房里的管事妈妈,项景昭在项家那样受宠,眼看着以后就是项家稳稳当当的当家人,府里等级低的家人谁不看着小雀儿的脸色行事?
平日有人叫起他来,总免不了带上小雀儿的名,他又是个好面子的,如何忍得下去?人前他倒是个和气的,但一旦进了房,必得对小雀儿百般折rǔ以泄私愤。
如今听小雀儿被项景昭训了,他能不开心?忙从chuáng上翻起来问:“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顿了顿又一脸幸灾乐祸地躺回去,“少爷那样温和的人,也不知是谁叫他生气了。”
这话听着倒没什么差错,可赵括紧接着又拍着肚子哼起曲儿来,看着分外不敬。小雀儿敢怒不敢言,因这话勾起了自己的思绪,免不了嘴里嘟囔一句:“云少爷也真是,少爷平日待他那样好,如今却这样气少爷。”
赵括昏沉间听到一句“云少爷”,登时清醒了,撑起半边身子问:“果然是云起?”
小雀儿皱眉看他一眼:“你还有不知道的?我就不信这消息没传到你那边去。少爷派人去请了好几趟了,总不过去,这样拿大……我真个儿替少爷不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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