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莲_璞玉难负【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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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云锦又解释道:“只是因为那天看到他蹲在湖边放纸船,我想着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我家旁边就是河,那是活水,放了纸船能漂远,船漂远了,所祈福的才能传达上天。他把船放到湖里,所思所想全困在死水里,倒还不如不放船。”

  项景昭听了这话来了兴致,问:“什么所思所想,你怎么知道他放纸船是为了祈祷许愿,或许只是放着玩呢?”

  高云锦不屑地嗤了一声,仿佛项景昭说了多大的笑话一般:“若只是放着玩,那不是更傻了?他是你项家的人,跑到我高家放纸船来做什么?而且既然能在那段时间进了高家门,肯定是与你关系非比寻常的人。你当时生死未卜躺在chuáng上,他倒跑出去放船玩,你说这说不说得通?”

  高云锦自觉自己说得非常有理,还要反问项景昭,谁知后面竟没有半点声响,她回过头去,看到项景昭正看着自己画废了的几张画出神,还以为他并没有专心听自己说话,当下便恼了,故而故意用言语激他。

  “你还看那些废品gān什么,一个个跟鬼画符似的,我看了都眼睛疼。”

  “也是奇了,你人物画得这样好,怎么景致反而画得那么糟?若不是这颜料稀有,笔触相同,我都不相信这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项景昭忽然说:“你这样咋咋呼呼的,倒叫我想起了一个人。”

  高云锦要问:“是谁?”突然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你这是暗着骂我聒噪了。”

  又抵不住好奇,隔了半会儿还是探过头来问:“你想起了谁?”

  “很久之前的一个朋友,也是你这样的xing子。”

  高云锦:“啧,你这才多大,哪里有什么认识很久的朋友。况你的朋友都聚集在睦州府,那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我认识的,哪里有像我这样的。”

  项景昭轻笑:“是真的很久了,久的我都快记不清了。”这不过是项景昭拿来岔开高云锦的话头罢了。因他听到云起为自己放船,一时有些失神,为免被人看见,所以故意说起旁的事。

  高云锦看他神qíng有些落寞,只道他又记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暗地里撇撇嘴,心里道:“这么大点人,心里倒很会藏事了。”

  眼光转到画上,又移了注意力,问:“这画上的男人到底是谁,竟劳驾你亲手给他画画?”

  项景昭眼神淡淡,说得十分随意:“不过是我家里一个管事,平日里我总跟他一处,某日一时技痒,就把他画下来了。”

  高云锦:“你倒随xing。”眼光又落到最开始那幅画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那这幅上画的呢?看这姿势,怕是这女子特意坐在那让你画的吧。”

  项景昭看着那画上的小雀儿,眉眼温和笑容恬淡,不由想起那个下午画她时的qíng景,原还泛着涟漪的心便慢慢平淡下来。他温柔的目光落到高云锦眼里,直看得她暗暗惊心,想着这画上的女子该是对他顶重要的人吧。

  “那是我的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听到这个答案,高云锦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看画又看看项景昭,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项景昭奇怪地看她一眼,确定道:“这就是我的管事妈妈,原是我母亲带过来的丫头,从我出生就一直带着我。”

  高云锦这才注意到那画上的女子是梳着妇人头的,知道自己想岔了,不由红了脸,嘟囔着说:“你倒是挺懂感恩。”说着就岔开话题不再提了。

  ☆、第八十章 项家如日中天,王家狗仗人势

  项景昭又哪里是懂感恩,不过是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各个都正是调皮的年纪,压根坐不住,只得找了最稳重的小雀儿当他的模特了。这些都是高云锦不知道的了。

  至于为什么把画带过来,项景昭说不出口,他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想带着云起那副过来,又怕别人看了说闲话,索xing一总子都带过来了。

  晚上又是一桌酒席。晋城对项家来说本就是附属产业,既然不是主gān,自然疏于管理,好容易有个主事人能过来,晋城一些商家都纷纷递了帖子,有小商家想攀扯的,有大商家想结jiāo的,还有那明里暗里想着歪点子的人,比比皆是。

  晚宴却不是摆在项家酒楼,而是设在晋城中心一座官邸改成的小院,到了时辰,那小院前陆陆续续有了马车走动,须臾便停了四五辆,几位老板下车,都各自寒暄着,忽然有人看了眼巷子口,叫道:“鲍老爷来了。”

  只见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个杂色锦缎围着的双轮马车缓缓行来,赶车的正是鲍世功的贴身随从阿达。众人忙歇了话,前去拜见。

  等车停了,阿达先在车辕处搭了个长斜坡,又去马车里接鲍世功,鲍世功就坐在一个两轮椅子上被缓推了下来,待双脚挨了地,这才拿了拐杖自己站了起来。众人这才上前问候。

  一个商人说:“鲍老板本就不是爱热闹的人,这次前来,难道是给项家那小子撑腰的?”

  鲍世功拍着肚子哂然一笑,说:“什么撑腰不撑腰,人两家人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吃个饭而已,哪里需要我撑腰?”

  众人听了这话,互相看了一眼。先头说话的那人凑上来小声问:“听您这意思,项家少爷是真准备忍了?”

  鲍世功摇摇头:“这我可说不准,左右等会大家都要同桌吃饭,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听这意思,竟是半点口风都不露,众人不禁有些忐忑。

  只因这山西虽多出商人,但因为山西地界贫穷,所以商人都是走南闯北地跑货,虽说华夏十大富商中晋商就占三家,但那三家发家的地方可不是山西。留在山西做生意的,多是小本买卖,与鲍家、项家这样的商人是没法比的。

  如今,连项家的产业都被王百户那样欺压,更何况是其他人呢?晋城虽有鲍世功在,可鲍家的根基在江浙,山西不过是他的老家罢了,并没有置什么产业,所以王百户即便闹翻了天也不gān鲍家一分事。

  如此一来,众小商只能寄希望于项家了。他们就指着这项家大少爷能过来与王百户争一争,两虎相斗,不管是谁死谁伤,自己家总能得些喘息的机会。

  谁又能想到项家少爷竟是个软蛋,刚一来就改了自家门人向衙门递的状子,隔天又请了众商家过来,这商家中还包含王百户新开的酒楼——醉仙楼的掌柜王惑芹,这qíng形,倒真是服了半辈子的软了,即便是小商,也有些咽不下气呢。

  众人如今看鲍世功这反应,只当没有了指望,纷纷气馁起来。正在这时项景昭的轿马也到了宅子前,下车来一看,鲍世功已经到了,忙上前鞠躬告罪:“晚辈失礼,倒叫诸位叔伯等着,实在是罪过,快请进里面坐。”

  有人问:“这王家人怎么还不来?”

  项景昭说:“怕是路上耽搁了,众位叔伯先请,让小子我在这等候便是。”

  有人腹诽:一个江南富商的少当家,怎么会屈尊等一个酒楼的掌柜,实在是太跌份了。果然这少爷太软和了些,怕难成大事。这就是消息出了差错了,他们只听王惑芹炫耀项家请了自己去吃酒,却不知项景昭原本递帖子的是王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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