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乃是他的媳妇儿,凤仙源的闺中密友。铁勇奉媳妇为瑰宝,自然对昭国郡主不敢怠慢,
恭敬禀道,“末将奉圣人吩咐,将一些日常用具搬到郡主您居所来。”
顾令月瞧着铁勇的模样,忍了气,“这府邸是本郡主的郡主府,我方是这府邸的主子,他说搬进来就搬进来啊,我还没有同意此事,你们凭什么我行我素。”
铁勇闻言高高扬眉。
圣人和昭国郡主一对小qíng侣耍花腔,倒是连累的自己一等夹在中间的人不知如何自处。顾左右而言其他,“哎呀,郡主,卑职还有旁的事qíng,便先走了!”
顾令月虽是一肚子火气,瞧着他像火烧屁股一般遁走,登时目瞪口呆。“哎,你。”伸手待要唤住,却见铁勇飞快遁逃,转瞬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瞧着面前的景象沉默了起来。
天色渐渐晚去,日头西斜。
甘露殿中静默,御案上一副丹青,姬泽手执画笔,在绢帛上绘画佳人容颜。渐渐的,一双烟笼眉,荔枝眸,红唇……顾令月的容色渐渐在画卷上展开,眸光露出点点qíng意,栩栩如生。
铁勇入宫回复圣命,“臣奉命前往昭国郡主府,幸不rǔ命,已将一gān用物送至。”
姬泽点了点头,问道,“你瞧着昭国郡主气色如何?”
“这,”铁勇卡了一下壳,“郡主乃是贵人,末将不敢直视容颜。只是郡主得知末将所奉圣命之后,听着似乎有几分恼火。”
殿中静默片刻,皇帝的声音响起,“知道了。”命人道,“备驾,待会儿摆驾永兴坊。”
白鹤糙堂
顾令月坐在堂中等候,瞧着案上的金丝镇纸,眸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这座镇纸乃是用上等金丝楠木所制,触手光滑生辉,素来是姬泽日常爱物。这半年来,自己与他在承平殿中耳鬓厮磨,qíng意浓时,也曾执笔共同挥毫绘画丹青,书写帖子。金丝镇纸置在书案之上,见证二人和美时光。
她心思感慨,见着迈入糙堂的男人,目光复杂,“你这是做什么?”
第八十章
姬泽望着顾令月。不过数日分别,顾令月显得憔悴一些, 姿容更加清美。于他心中, 已经是难耐, 悠悠道,“你瞧不出来么?朕在讨好朕的心上人,让她别生我的气呀!”
顾令月一时之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九郎, 你这么做,没有道理。——世qíng如此, 我们没法子长久厮守,能够有这么长的一段qíng缘,也算是缘分了。我生不生气, 又如何呢?”
她转过头来, 面上神色复杂难辨,
“当初我们在开始的时候, 你也说过,不过是求一夕之欢。如此算来到得如今, 咱们之间也不知是过得多少次了。你想要的已经得到, 又何必执着不舍, 不如就此放手, 咱们从此之后各自安好。岂不是好么?”
姬泽抿唇静默,听着顾令月的话语,一颗心慢慢沉下,
“砰”的一声, 杯盏置在案上,发出急促声响,
男人的目光望着女子,犹如心中燃起一蓬郁火。“阿顾,你我相爱这么些日子,你的心中究竟有没有一丝朕的存在?”
顾令月闻言心惊ròu跳,望着姬泽,目光愕然。
姬泽上前一步,瞧着顾令月近在咫尺的容颜,静静荔枝眸中倒映出自己倒影,自嘲一笑,“阿顾,朕从头至尾期待的,并非一段露水qíng缘,而是和你一辈子相守。”
凤眸倏倏,犹如想要望进顾令月的心中,“你这般轻易便说要与朕分离,你的心里,就一丝没有真心么?”
顾令月不意姬泽如此,眸中露出一丝仓惶之色,猝然转过头去,硬邦邦道,“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姬泽自嘲一笑,“阿顾,你明白的。”
“郭氏猖狂,你生气本也是常事。可你大可径直处置了她,或者待朕回返要朕为你主持公道。你却就势出宫回返郡主府。你私心里,固然是因此事怨怼于朕,更甚者,便是想借着这次机会与朕断绝关系。是也不是?”
“嗬?!”顾令月撇开头,提高声音,冷声而笑,“您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是我被你的后宫妃嫔指着鼻子斥外室玩意儿,说到头,难道竟成了我的错?”
“你受了委屈,朕知道亦心痛万分。”姬泽道,“你我二人私qíng超乎世俗之外,会有风言风语,也是可以想象的事qíng。这本是朕的错处,朕想要一力维护你,替你遮蔽一切外界风雨,将你留在承光殿中和朕甜甜蜜蜜的过日子。没有想到……”垂眸自嘲哂笑,“是朕太过自信,终究令你受了委屈。”
“如今罪魁郭氏已然打入冷宫,薛惠妃管理后宫不严,也得了一并惩处。朕亲自到郡主府求你原谅。”
上前握紧顾令月的双手,“阿顾,你对朕公平一点。不能因为朕是皇帝,就没有可以和你守在一处的权利。”
顾令月闻言心中大痛。
长相厮守。长相厮守。
她又何尝不想长久?
只是这份感qíng太过虚妄,自己觉姬泽对自己的感qíng本就不知所起。她日日徜徉在其中,觉得甜蜜的同时也颇觉虚幻,更何况没有夫妻名分,根本没有踏实的底气。而这个世界对女子却又太不公平,如今姬泽对自己qíng热,愿意许下终生相许的誓言,可若是他年自己色衰,他又是否能够坚持如今一辈子的誓语呢?
一时之间心中伤感,转过头去仓促一笑,“瞧您说的?”红唇滴动,“这些日子来,您对阿顾的好,阿顾都知道。是我福薄,没有这份福气常常伴在你身边。”
唇角勉qiáng弯起,“说到底,您是大周皇帝,天下至尊的地位,难道竟还要被人说是可怜么?”
姬泽望着qíng人目光锐利,“难道不是么?”
直视顾令月,“今日朕回到承光殿,瞧着空空dàngdàng的殿堂,竟觉得自己颇为可怜。”
顾令月听闻姬泽言语,静默不语,荔枝眸中蕴育水光。
半年时光,做一对最亲密的qíng人,彼此之间唇齿相jiāo,肌肤jiāo融,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牵动心肠?遽然抽身,自然也心中苦楚。她以为自己心境潇洒豁达,看的开。可是直面了那些风言恶意之后,方知道自己并非如想象中坚qiáng。
二人之间弥漫着淡淡的僵持。
良久,姬泽瞧着垂眸睫毛闪动的佳人,自失一笑,“朕拿你没办法。”
伸出手指,指腹轻轻抹去顾令月荔枝眸下的泪滴。“阿顾,你觉得委屈,你不肯没名没分的入宫居住。那末,好,我从太极宫中出来,陪你在你的郡主府居住就是。”
顾令月闻言愕然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天地动静都静止,犹如看着一个发疯的怪物,
“你疯了?”
“朕也觉得朕在发疯。”姬泽切齿冷笑,深深的望着面前佳人,似乎要将顾令月的倩影映在心底里去,“朕长大了这么大的岁数,从来没有这样疯狂的爱过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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