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洛楚宁被抬进了惜芳华。
安静的住了下来。
只可惜,安陵候府的当家人——洛锦文和许氏对洛楚宁的态度都很冷淡,明显不大看得顺眼的样子,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对其……自然也瞧不上的很。
到底,嫁出门的姑奶奶,偶尔回来一次算是娇客,但长期娘家这种,确实让人看不起的。
“姑娘,您起起身,这药熬好了!”惜芳华中,往昔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姜huáng色,还带着些许焦味儿的药走进来,看着挣扎着想从chuáng上爬起来,虚弱至极的洛楚宁,心疼轻声道,“姑娘您慢点吧,等奴婢空出手来扶您!”
“没事儿,我自己来!”洛楚宁支肘艰难的坐起来,半躺在chuáng头,喘了好半天的气,才缓过来,轻笑道:“我这都躺了好几天了,感觉身子都轴了,略动动还好些。”
“你放心,我没那么娇弱!”见往昔快手快脚的将药碗放在chuáng头小几上,走过来跪在脚塌上给她掖被角,洛楚宁连忙按住她的手道:“我身边如今也只有你一个了,这惜芳华的下人们……唉,咱们现在这qíng况,就是肯花银子也是使不动的,你好歹别太实在,但凡抓住空儿就好生歇息,万一累坏了,你让你姑娘我这般的qíng况……又去靠谁呢!”
洛楚宁苦笑着,探出身子伸手拿过药碗,没矜持做态,仰了脖子一口全惯了进去。
中药里特有的苦涩,噎的她满脸通红,胃时里造。反似的翻腾,伸手死死压住胸口,她半晌儿才缓过来,qiáng压下那股作呕的感觉,她长嘘出口气,砸着舌头道:“我的天爷,这药当真是越来越苦了!”
“……这,唉,姑娘,今儿这药是奴婢熬的,手生的很,是比前几日苦些!”往昔跪坐在脚塌上低着头,从袖中掏出块帕子打开,“姑娘,奴婢这儿还些有怡糖,您甜甜嘴便好了!”
口中这般说着,往昔心中却疼如刀绞,她们的姑娘,虽是庶出,但也是金尊玉贵的养起来的,从未受过什么罪,可如今呢,喝了药,连个蜜饯果子都得不着……
眼底泛着泪,还不敢让自家姑娘瞧见,往昔低着头愤愤道:“亏得三姑娘往日装的和姑娘多要好般,又亲切又体贴……如今算是露了真面目了,把您打发到这里就算了,就连使唤人都不派,就算是候爷和夫人不许,但……好歹借几个人意思意思吧!”
洛老夫人是吩咐令洛楚宁住到惜芳华,她原先未出嫁时的闺房里去的,完全是为她着想,想让她住的舒服。只是,洛老夫人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jīng力有限,不可能事事恭亲。
她所谓的吩咐,也真就是‘吩咐’了,不过说一句话而已,那真正办事的人,自然便是许氏。
许氏对洛楚宁这个庶女本就感观平平,如今洛楚宁又害她在洛锦文面前丢了丑,更是愤愤不已。洛楚宁搬回惜芳华——她原本在西厢那几间房之后,那真是要人没人,要物没物,缺炭少食,可谓要啥没啥。
洛楚宁庶女出身,又是低嫁,昔日出嫁之时,安陵候府陪嫁给她的嫁妆就不算多,她这次回来的又急,除了往昔这个陪嫁大丫鬟之外,真是啥都没带。
如今她和许容诚彻底撕破了脸,留在许家那些嫁妆……自然也不能指望人家给她送回来,便很是措手,安陵候府的下人们素来势力至极,眼见洛楚宁被候爷和候夫人厌恶,恐怕马上要完,便不肯白来伺候。洛楚宁又没银子打赏她们,无利可图,西厢房门前真是门可罗雀,清净到了极点。
就连熬药这点子小事儿,在洛楚宁把头上最后一根钗子打赏出去之后,便在无人肯做,只得让往昔这个昔日当‘副小姐’般养着的大丫鬟来动手。
怪不得今日的药喝起来有股子糊味儿。听着往昔这般抱怨,洛楚宁含着甜甜的怡糖,心里却有了底儿,仿佛吞了huáng莲水般,她厌厌的道:“到底夫人是三妹妹的嫡母,我惹了夫人的厌,三妹妹不愿在理我,这也正常。”
往日,就像往昔所言,洛楚宁和洛楚微的关系是很好的,这从她俩住一个院子就能看得出来,算是姐妹qíng深。可这次……
洛楚宁回来,洛楚微却只给她勉qiáng收拾出了一间能住的屋子不说,看洛楚宁只有一个丫鬟伺候,手中还很羞涩……如此困苦的境地,她却还个粗使小丫鬟都不肯借出,就能知道,这位三妹妹往日对她的亲厚,到底是何等的面子qíng儿了!
“姑娘就是好xing儿,奴婢瞧三姑娘……呵呵,根本就是虚伪的紧,往日和姑娘那般姐妹相亲,如此姑娘只略落难,却连些许颜面都不愿意装,当真是……无qíng无义的很!”往昔抿着唇,狠狠的斥着。
“唉,府中人qíng到底如何……我还不知道吗?不愿装颜面的,又何止三妹妹一人?”洛楚宁苦笑,虽然早在撕破脸的时候,她就已经下了狠心,知道恐怕要失去一切,但真对的时候,心中却依然难过的很。
住进昔芳华也有段时间了,她病的这般严重,可府里……除了老太太之外,竟无一人对她表示丝毫同qíng之意。
洛锦文和许氏这对生父嫡母自不用说,态度无比明确——真是恨不得她死。洛锦章和裴氏,也都不见踪影,连派个丫鬟来问候一声都无。
三房那对一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夫妻,到是给送了一盒子燕窝,但想来也就是圆个面子……
向后仰身靠在chuáng头,洛楚宁苦笑一声,就她如今这处境,三房夫妻肯给她圆个面子,她就已经很是满意了,在不敢多求,只……
她从小疼爱的几个妹妹,却连个面子都不肯给她圆,这实在令她心寒了!
安陵候府中,大姐姐qíng况特殊,在府中地位极尴尬,于是,这所谓的嫡长女……那长姐的威风自然是摆不起来的,做为排行第二的她,在某种程度上,竟能算得上是安陵候府这一辈儿姑娘里的‘长姐’了。
洛楚宁敢放下话,她虽是庶出,但对底下那几个各房嫡出的妹妹们,却绝对没有丝毫嫉妒之意,从来都是疼着让着,爱着护着,尽到‘长姐’的责任,没有丝毫的失措。
妹妹们不懂事,她细细教导,妹妹们闯了祸,她来顶缸,妹妹们受了罚,她来求救……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虚假之意,但没成想……
她一朝受了难,几个妹妹却如此无qíng的对她。
洛楚静到还罢了,虽没来看她,却还是使人送了礼物银子,这位最小的六妹妹xing子一惯这般清冷,肯送东西来,洛楚宁就已满足,但洛楚尘和洛楚芬……
却真是太让她伤心了!
这两个妹妹,一个大方懂事,一个娇蛮可爱,洛楚宁从来都是护之爱之,当做娇傲般的。可谁知,大方懂事的妹妹自她住进惜芳华后,不过几步的距离,就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甚至,她身边的大丫鬟每天都守在河楚宁窗外说闲话,指桑骂槐,洛楚微都仿佛没听到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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