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半刻钟之前的京城之乱,仿佛也同那被扫去的白雪一般,被人逐渐的推到了角落里,直到消失不见。
君清宸迎亲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了唐府的门前。
而远离京城的一处积满白雪的山路之上,有一辆马车正在往前极速的行驶着。马儿慌不择路,呼哧呼哧的向前跑着。
马架之上,空无一人。
马车之内,失血过多的颜诗画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天气严寒,冻的她嘴唇发紫,然而她并不能像往常一样跳起来,指责眼前的人为什么不给她燃上暖和的火炉。
楚青靠着马架虚弱的坐在那里,她脖子上的那颗珠子的香味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子再次出现了微微僵直的状态。
好在之前她拼尽了全力,才将那些追过来的神勇军给甩了去。如今那马儿呼哧呼哧的跑着,她也因为自身的力气不够,担心摔下马而死,便寻了个契机,爬回了马车之中。
如今她们在哪儿,她也不知。
她之前就趁着自己有力气的时候吃了好几粒的药,身上好几处重要的xué位也扎着银针,但是不知为何,所向披靡的医术,竟然一丝的用都没有。
楚青微微的拧起了眉头,脑子里慢慢的搜寻着有关于这种现象的所有病症。
马儿似乎终于跑累了,在撞到一处常青树的时候,狠狠的撞到了脑袋,当即便猝死了过去。
马车颠簸,楚青闷哼一声,一个前倾,竟是一下子摔到了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子君灏的身上。
颜诗画僵着的手微微一动。
马车似乎卡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些倾斜。楚青就那么趴在君灏的身上,她微微的吸了几口气,视线落到了闭着双眼的君灏的身上。
君灏虽不如君清宸长的如神邸一般,甚至大多数的时候因为痴傻的原因而频遭他人的鄙视,以致于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拿正眼瞧过这位太子殿下。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是安详的感觉,温润如月,如岁月静好。
楚青伸手自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忽然朝着君灏眉心扎去。这一针下去,轻者,只是昏迷,重者,则会痴傻。
而原本就痴傻的人,也只是会痛一下而已。
在那银针离那眉心还有分毫距离的时候,楚青的手便顿住了。
她的手腕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力道不重,却是抓在了关键点,楚青微微用力,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那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的睁开,与她那双如幽深黑水般的视线对上。楚青看的清楚,那往日里涣散没有焦距的瞳孔,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没有丝毫感qíng,看起来颇为平静。
君灏的视线从她的眼睛落到那垂在他眼前的那颗珠子上,他伸出另一只手,将那珠子扯了下来,嘴角忽然轻轻扯出了一抹笑来:“古宛伶虽说一直恨你,却将藏着琉璃夕堇母种的花种送给了你。”
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在她的脸上:“你可知你为何用尽了你平生所学都未能解了你身上这僵直之感?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中毒。而是中了术。琉璃夕堇之所以被奉为国花,除了它确实特殊之外,也是因它是唯一一个能够解术的妖花。”
“可惜,”君灏轻叹一声,似乎颇为惋惜的模样:“你没有将它吃下去。”
他话落,握着那珠子的手微一用力,那琉璃夕堇花种瞬间化成了粉末,自他的手指fèng间,缓缓消失。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最沉重的打击
看着那随风消逝的细沙,楚青眸色微深。
对于突然之间就变了个样的君灏,颜诗画有些微愣。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与她之前能随意拿捏的太子长得相像而已。
至于太子?
颜诗画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还在太子府里。
她的面上隐隐的透出一丝怒气来。
“所以本宫同唐太师说过,”看着颜诗画面上的神色,君灏忽然暗暗笑了起来,他坐起身子,伸手缓缓的捏住楚青的下巴:“你这样的女人,很难让人不动心。”
聪慧如此,不惧危险,于错综复杂的局势中,还能保持常人不能比拟的清明。于颜诗画这样的女子当中,如此耀眼。
只可惜,这样的女人,不能收于自己的后宫之中。
“本宫自诩从未看走过眼,你算一个。”君灏轻笑道:“若是颜诗画有你一半聪慧,本宫也不必这般累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有些呆傻的颜诗画:“颜诗画,本宫是不是该好好的感谢你?”
无非是一道无关紧要的口谕罢了,这女人就让楚青近了他的身,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昏迷不醒?
也不过是一个有心散发出来的流言,就吓得这女人竟然带着他逃出了太子府?难道她不知道,于天下之中,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皇宫吗。
可笑,当真是可笑之极。
君灏低低的笑出声。
楚青盯着他,幽幽低声道:“若非颜诗画,你又如何能保持痴傻这么多年,又是如何能够逃出众多试探,又是如何能够布局这么谨慎的计划。”
她轻笑一声:“能将人利用到如此地步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是你所为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君灏嘴角笑意不减:“那你又是何时发现?”他眉头轻挑:“泥石山第一次你给我把脉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发现不同?”
楚青面色未变:“你脉象紊乱,确是有痴傻之相。”
“可你仍存了疑心。”
楚青嘴角挂起一抹轻笑:“所以你自那之后便再也没让我把过脉。你怕被我发现,就让chūn娘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楚青的视线落到颜诗画的身上:“即便痴傻,都能让你的太子妃按照你的布局走。天陆的qíng势有一半掌握在你的手里,倒也不冤。”
“可惜出现了个变数,”君灏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下巴,微微凑近楚青,轻声道:“原来我们一直都在相互试探,也在相互猜测。”
自打记事开始,他父皇的神qíng就从未在他的身上。对此,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在乎。慕容一氏想要掌控天陆的xingqíng,他倒是一丝的遗传都没有得到过。
所以在知道老皇帝的嘱意人是他的二弟君清宸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妒嫉,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身处太子之位,那么小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子透不过气来的约束。他不喜,所以在知道自己的父皇的意愿的时候,他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小开心。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那个二弟,竟然也对那个皇位没有一丝的兴趣。这可真让人犯了难。
而就在他在愁着如何退掉这太子之位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他彻底将这想法颠覆的事qíng。这件事qíng也不是那么太复杂,如同一直以来的宫斗一般,他被人下了能够变的痴傻的毒。而那个毒,就是由颜诗画下的。
那毒,自然就是由他的亲生父皇下的。一来,是对那慕容一氏的忌惮,二来,就是为了给他的二弟,铺好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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