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咧了咧嘴,最后还是选择把话咽回去。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圆房是理所应当的事qíng,她根本就没有理由来拒绝他。
他能看出她的害怕和抗拒,而后主动下地去睡,已经很是难得了。
左右把灯全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有些害怕,但睡一觉起来也就大天亮了。
她拉过被来盖上,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睡到约莫丑时末的时候,她便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
嗯……晚上汤喝多了……
头一次不是从梦境中跌醒,郭圣通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屋子里黑乎乎的,她看什么都觉得像是狰狞的鬼影,硬是不敢下地去。
虽然她自己便是活了两世的异数……
虽然地下还睡着一个足够镇住一切魑魅魍魉的未来天子……
可哪能事事都按着道理来呢。
她就是害怕,就是不敢下地去。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最多……最多还有两个时辰也就天亮了。
天亮了就不害怕了,等到那时候再去净房吧。
她这么想着,便闭上双眼,努力摒弃一切杂念只想着入睡。
可那压迫感越来越严重,她感觉自己好像快炸了。
还不如熬着等天亮,反正现在也不用上学了,白天再补觉就是那。
啊……
她这到底是在gān什么啊?图个什么啊?
她揉着眼睛无奈地望向帐外,那里传来刘秀平缓的呼吸声。
寂静无声的夜里,时光好像走的格外慢。
她觉得自己最少熬了快有一个时辰了,却还是没见到有要天亮的意思。
不行,不行……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憋的心都止不住地发颤,总感觉下一刻就要失控。
还是起来吧。
比起未知的鬼影,还是她的脸面要紧。
她又不是小孩儿,可丢不起那人。
万一……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艰难地坐起身来撩开帐幔,摸着黑下了地。
好吧。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想必顺利多了。
她按捺着心下止不住的害怕,咬着唇低头找起丝履来。
屋里太黑,她实在看不清。
于是她便赤着脚像划船一样地在地上探索了好一会,才总算找着丝履。
她趿拉着丝履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月亮也不知道哪去了,许多东西在暗夜中都只有个模糊的影,她只能根据白天的记忆大概地估摸着。
她这会跟盲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完全靠双手来规避可能的危险。
她忽地想起文帝皇后窦猗房来,窦皇后的整个后半生都在黑暗中度过,但听说窦皇后平时起居能做到跟常人一样。
她由此发散开来,心想如果说她也这样长期生活在黑暗中,想必时间长了也能做到行动自如。
都是环境使然啊。
她点点头,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来还能悟出这么高深的人生哲理鼓掌,就好像被条案一样的东西绊了一下猛地向前扑去。
扑下去的瞬间,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担心跌下去疼不疼,而是嗤笑自己。
叫你走神,摔了吧?
她轰然倒地,腿正好磕在条案上,疼的她龇牙咧嘴,不住地倒抽冷气。
疼,真疼……
而且更重要的是,经了这一摔,腹部的压迫感越发qiáng烈。
她当下顾不得疼,更顾不得有没有惊醒刘秀,蹒跚着就往前挪步。
“嗯?”刘秀迷迷糊糊地醒来,声音低沉,语带迷惘。
事态紧急,郭圣通也顾不上害羞了,“点灯——”
听着是她的声音,刘秀的睡意去了大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来,一面摸索着点灯一面声音急切地问她:“怎么了?刚才那声响是不是你摔倒了?”
郭圣通没有理他,而是站在原地静待着光明。
屋中很快燃起灯来,猛然的光明虽微弱却还是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但她没时间适应了,她略微看清屋中摆设后就拖着嗑疼的腿往外跑。
刘秀看她这样,还当她哪不舒服,大步流星地上来拉住她:“怎么了?哪难受?”
郭圣通从死咬着的双唇间挤出一句“你让开“,就又要往外跑。
刘秀见她额头上都冒出细汗来,双脸也发白,急的声音都变了,“怎么了?”
郭圣通恶狠狠地瞪他,快要冒火了,“我要去净房!”
害羞是什么,难以启齿又是什么?
她都忘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嫌弃
“啊——”刘秀很快反应过来,立时松开她的手,贴心地建议道:“害怕吗?我叫常夏进来服侍你吧。”
“不用!”她依旧恶狠狠地瞪他,而后便蹦跶着匆匆往外而去。
那身影用一个词来形容异常贴切:坚qiáng不屈!
刘秀立在灯影下,很想笑,却还是努力忍着笑。
这样笑,不地道。
即便,她不在。
……
郭圣通很快便回来了,腹部要命的压迫感退去后,她迅捷的身手消失的无影无踪,羞耻感重临。
她拖着磕疼的腿往屋里挪,只觉得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却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喊疼的yù望。
她知道刘秀在看着她,但是她不敢抬头,她脸上一阵火烧火燎。
啊啊啊啊啊……
丢人……
虽然是人就避免不了这个正常的需求,但他们现在不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吗?
而且还这么糗……
她现在只希望刘秀当她是空气,什么话都不要跟她说,就让她安安静静地回到榻上独自一个人去无地自容。
也不知道刘秀是不是听着了她心底的祈愿,他并没有说话。
但是他突然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而后打横抱起她往里走。
她那声短促的急呼还噎在唇边,就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
他伸手去撸她受伤的左腿,她下意识伸手去挡。
但当触及到他坦dàngdàng的目光后,她又收回了手。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看看磕成什么样子了。”
“嗯。”她的声音比蚊子还低。
“还好——”刘秀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小腿,“没发现有哪磕破皮了,不过很有可能明天起来会发青。但也不要紧,到时候再涂点药酒就好了。”
“嗯。”她的声音继续微不可闻。
刘秀看了一眼刻漏,为她拢好帐幔,“睡吧,还得一个半时辰才能天亮呢。”
郭圣通扯过被蒙住自己,大概是因为压迫感消失腿也没事,她倒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因为窘迫难堪而胡思乱想到天亮,她很快便睡着了,全然不知道她洁白纤细的小腿扰的刘秀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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