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了得,不还是没法抵抗岁月的侵蚀?
这秋风啊,简直比倾国倾城的美人还厉害。
可郭圣通还是没法理解为何会悲秋,在她看来,季节更替再正常不过。
倘若一年全是夏天或是冬天,谁受得住啊?
有什么好悲的?
把你留在夏天晒gān好不好?
这话自然是没法跟母亲说的,昨天夜里她还看见母亲临窗写赋。
她凑过去看看,满篇的悲秋意。
怜落叶,怜残荷,再叹息时光,惋惜年华。
怎么就不想想秋天的好处呢?
比如说,秋天正是吃藕吃螃蟹赏jú的时节啊。
嗯……
今年螃蟹是只能想想了。
郭圣通直接避开母亲的话题,挽住她的胳膊道:“午间我还想吃藕——”
她板着手指头,“桂花糯米藕、炸藕合,再炖个鹌鹑莲藕汤,饭后再来个雪蜜红糖糯米藕。阿母觉得怎么样?”
母亲听了失笑,“你这是要把自己吃成个藕啊?一日三餐地吃,就不腻吗?”
郭圣通奇道:“这有什么好腻的?米面吃了这么多年,谁腻了?”
“你啊,竟会说歪理。”母亲笑,又看向常夏,“炖点小牛ròu,再拿葱油拌点莴笋。”
她停下来,唔了一声,“现下正是进补的时候,来个鲍鱼仔花菇枸杞汤吧。”
现下虽时辰还早,但郭圣通和刘旻点的这些菜都费时候,不早些准备是来不及的。
常夏颔首后便自去一旁吩咐小侍女,让小侍女去东厨告诉齐越宝,等妥帖后她才重新跟上来。
绕着庭院又走了两圈,郭圣通开始耍赖了。
她巴巴地望着母亲,“我腿酸了,走不动了。”
她月份渐大,胃口又好,母亲生怕她将来生产艰难。
只要天气和暖,总要哄着她在庭中散上半个时辰。
“晒晒太阳,活动活动好。”
母亲生养了一双儿女,又都养得健健康康的,她的话郭圣通没有不信的。
何况,近来她长ròu长的明显,对镜自揽,只觉得都快双下巴了。
这可怎么得了?
她才十五啊,正是娇花一般明**人的年纪,怎么能水桶腰大饼脸呢?
虽说那样在老人嘴里叫有福气,但还是等老了再说吧。
是以母亲唤她出来散步,她从没说过个不字。
可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太阳大了些,才走了不到两刻钟,她就觉得脚下灌铅挪不动脚了。
母亲看了她一眼,“再走一圈就回去。”
她得寸进尺,“半圈。”
母亲笑笑,然后断然拒绝,“一圈。”
贪心过了啊。
行吧,这就已经比平常回去早多了。
她咬牙又走了半圈。
回到殿里,盥洗过后换了身gān净衣裳后,她歪在榻上和母亲下棋。
她执黑,母亲执白。
眼看着黑子就要溃不成军了,她心下有些着急,捻着一枚棋子不知道往哪落了。
母亲还催她:“这都想一刻钟了,快点的。一会该用午膳了。”
午膳……
藕片、牛ròu、莴笋……
她的口水立时三千丈。
害喜过去后,孩子在肚子里长得快。
她天天刚用过晚膳,就思量夜宵要用什么。
她从前虽也贪口腹之yù,但决计没想到有一天她能馋成这样。
她一馋就顾不得那许多了,略加斟酌后便落了子。
母亲眉眼带笑,执起棋子就堵她。
她看明白局势后,立马就要悔棋,“我本来还没想好,都是您催我,我要重下。”
母亲不许,“多大了还悔棋,有没有规矩了?”
她撅起嘴来就要和母亲理论,忽地肚子里有什么轻轻地动了一下,拨得她的心都跟着发颤。
她立时僵住,到嘴边的话都吞回去了。
这是胎动吗?
像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过,又像是一尾鱼轻轻游过。
等着胎动消失后,她昂起头来目光有些呆滞地告诉母亲:“刚刚孩子好像动了。”
“啊?”
母亲喜得把手里的棋子丢了,下了软榻跑到她跟前来,把手放到她肚子上。
“来,外王母摸摸。”
郭圣通有些哭笑不得,“哪会那么频繁啊?”
她话音刚落,那鱼便又在她肚子里游起来,还咕咚咕咚地吐着泡泡。
母亲喜不自胜,“看看,这孩子多聪明啊。”
“……”郭圣通很想说着就是凑巧吧。
但看着母亲一脸幸福和满足,她还是咽回去了。
☆、第两百二十章 解恨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孩子和她的jiāo流。
感觉很美好很神奇,不就够了吗?
午膳时,她一高兴,又用了三碗饭。
歇过午后,母亲叫她写信告诉刘秀,“他虽不在跟前,但也得叫他高兴高兴啊。”
说着话,母亲便示意羽年上来磨墨,“我们俩一块写,我也得说给况儿听听。”
好吧。
这孩子刘秀也有份,说说就说说。
郭圣通顺从地上前,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笔。
她简单地把胎动描述了一下,又叮嘱刘秀行军在外万事小心便结尾了。
她搁下笔后,母亲才刚刚开头。
母亲抬头看她,那意思分明是你怎么就写完了?
她也回看母亲,你怎么有这么多话写?
而后想想,嗯,要是给况儿写,她的话也不少。
好吧,那是简短了点啊。
但是……
“他如今不忙着收服铜马军吗?写长了他哪有空啊?”
这倒也说得过去。
母亲无奈,低下头去继续写信。
又过了两刻钟,母亲写完了。
郭圣通叫人拿火漆封了,快马送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早晚都念“也不知道那信到了没有”。
她念得多了,弄得郭圣通也翘首以盼起来。
却没想到先到的竟然是军报。
她拆开来看,铜马军大败后还未等受降,高湖军从东南来与铜马军汇聚在一块。
刘秀领军与其战于蒲阳山,将其大败。
他并未处死败军将领,而是封其渠帅为列侯。
可麾下诸将不信降者:这些人信得着吗?别再引láng入室。
而降者亦不自安:刘秀这是不是打着钝刀子杀人的主意呢?
刘秀明白他们的担忧,便令降将各回营寨,把兵权真就jiāo托回去,还单枪匹马地巡视于诸将营地,降将们被他的气度折服。
刘秀便将降将们分于麾下诸将率领,众至数十万。
因着这个,关西之地送了刘秀个“铜马帝”的名号。
她看罢后递给母亲,笑道:“这下可威风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