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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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仔细看完后,蹙起眉来:“秀儿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那些降将若有一个记着之前厮杀的血仇,他单枪匹马的如何抵得过?”

  又埋怨起郭况来,“旁人不敢多言,他怎么也不知道规劝规劝?我现如今看着都捏了把冷汗,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郭圣通道:“怎么能怪况儿呢?您别看刘秀平时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他其实啊可犟了,说一不二那种,还有股狠劲。

  他下了决心的事谁能劝动?”

  母亲按着心口,“你啊,又不是看不出来这里面的凶险?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郭圣通笑,“都过去那么久了,害怕有什么用?”

  母亲忍不住拿手指头戳她,“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沉得住气呢?”

  郭圣通又不能说是因为她知道最终的结局,当下只有讪笑。

  晚间时,母亲和郭圣通坐在灯下看皮影戏。

  正看得起劲时,常夏急匆匆进来,递过两封信来。

  母亲忙叫皮影戏停了,站起来笑着拆信:“倒真赶巧,凑到一天了。”

  郭圣通扶着腰也下了地,和母亲一起凑到灯下读信。

  刘秀的信写的很长,但没什么有用的话。

  可以总结为三点。

  第一,他很高兴很高兴。

  第二,他很遗憾很遗憾。

  第三,她还吗她还好吗。

  嗯,总结的很jīng辟。

  她问母亲,“况儿写信说什么了?”

  母亲笑,“光是激动他外甥的胎动就激动了两页纸。”

  郭圣通暗忖,看来他们俩还真是半斤八两。

  亏她从前还以为男人写信都简练的很呢,谁知道他们拖泥带水起来也是好手啊。

  她笑笑,叫磨了墨现给刘秀回了信。

  信写到一半,孩子在她肚子里敲起了鼓来。

  咚咚咚地,一下接一下,还挺有劲的。

  她已经习惯了胎动,搁了笔轻柔地摸着肚子,等孩子停下来后又拿起笔来。

  霜降的那天,前线又传来消息。

  就像郭圣通说的,这一声“铜马帝”威风是威风了,但也惹眼不是?

  河北之地的赤眉军和大肜、青犊两军联盟,凑成了十万余人围攻she犬城。

  刘秀将其大败。

  而后,刘秀任寇恂为河内太守,冯异为孟津将军,统率河内、魏郡二郡驻军,共同抗御洛阳更始军。

  彼时洛阳由朱鲔、李轶、田立、陈侨和武勃共同镇守,约莫有三十万兵将。

  主要的决策者很显然是朱鲔和李轶。

  冯异只有万余人,再英雄了得八成也是打不过的。

  毕竟,昆阳大战那样的神话很难复制。

  为了不叫朱鲔和李轶整顿大军,冯异暗中联系起李轶来。

  他写信和李轶分析形势,指明更始帝如今也就是个花架子,而刘秀却是冉冉上升的启明星。

  李轶这样的人,说明白了就是根墙头糙。

  如今见刘秀在河北打出了名堂来,又哪有不忌惮的呢?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万一将来落在刘秀手里呢?

  就凭杀兄之仇,刘秀就没法饶了他,不如早早未雨绸缪。

  可他又不想如今便投靠刘秀,毕竟这般反反复复地,过去了谁知道有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于是,他回信给冯异,表明愿意和冯异jiāo好。

  怎么jiāo好?

  自然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于是,李轶在此之后,不再为难冯异。

  冯异趁机北上天井关,攻取了上党郡两城,又南下攻取河南成皋以东十三县。

  武勃领军yù收服失地,冯异渡河与武勃大战于士乡,李轶闭门不救。

  李轶满以为如此这般,便能两边都讨好。

  冯异哪会叫他好过?

  冯异使人给朱鲔透了风,朱鲔查实后怒不可遏,既气李轶的两面三刀,又担心他会真投了刘秀。

  不如杀了李轶,正好独自个儿掌大权不是?

  于是,李轶被朱鲔派出的刺客杀死了。

  洛阳及其周边郡县,统一归于朱鲔手中。

  可凡事总有利弊不是?

  李轶死后,他麾下诸将受朱鲔排挤,忿忿不平的居多。

  一气之下,许多人便逃出了洛阳去投奔冯异。

  冯异的实力已经到了可以和朱鲔分庭抗礼的地步,在这时朱鲔对冯异发起进攻,冯异已经无所忌惮了。

  他和寇恂先会军击败来进攻温县的讨难将军苏茂,后又过河击溃围攻平yīn的朱鲔,朱鲔败归洛阳。郭圣通接着这封军报时,正是个下雪天。

  漫天纷飞的雪花落得天地间银白一片,她站在窗前摸着隆起的肚子,喃喃道:“也算给大伯解了点恨,只可惜叫朱鲔逃了去。”

  母亲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她笑,“我说刘秀肯定很高兴。”

  ☆、第两百二十一章 拒绝

  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彤云又吐,一竿残照。

  刘秀披着鹤氅站在营帐外,飒飒寒风冷刀子般地chuī过耳边,脸上早已是冰凉一片。

  吴汉站在他身后,瞧得他侧脸冻上了层霜花,忍不住出声劝道:“外头冷,主公还是进去吧。”

  洛阳方面的捷报传到鄗邑后,诸将至帅帐中祝贺刘秀,耿纯老话重提再劝刘秀称帝,诸将应声拜之。

  刘秀不肯,马武苦劝:“天下无主以致海内鼎沸,主公乃高祖九世孙,为天下计应早即帝位。

  臣知主公生xing谦逊,但如此退让置江山社稷于何处?

  不如早定名份,再行征伐。”

  马武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dàng气回肠,话音未落便引得诸将连声应是。

  刘秀却是铁了心的不为所动,当下叫诸将各自散去,此事不得再议。

  吴汉被马武说得心下滚烫,走到半路上到底又折回来了。

  他本想再劝劝刘秀,但眼瞧着刘秀那满腹心事的模样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主公如今不称帝绝对是还在考量着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主公定会称帝!

  那谢躬死了,李轶也死了,主公还能再对更始帝称臣不成?

  依着他说,大家也不必这么急。

  可再一想,大家跟着主公这一路腥风血雨,图的不就是从龙之功吗?

  怎么又能不急呢?

  吴汉说话间,密密麻麻的雪花自半空中落下来。

  转眼功夫,就撒开了张大网,把天地囫囵个罩了进去。

  刘秀头上肩上很快便雪白一片,却还是没有要理会吴汉的意思。

  吴汉本就不善言辞,能说这么句关心话已经是极限了。

  他见刘秀不应,便也不再多言,继续闷声侍立着。

  刘秀身姿挺拔立在那,叫吴汉想起从前安乐县县令府里那株有年头的松树。

  松树是四季常青的,平时有花有糙的时候显不出它的俊秀来。

  一到雪天,那树枝上挂上层雪花,鲜亮可爱的叫人移不开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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