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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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必破!

  刘秀在心底暗自祈愿:但愿刘玄命够长,运道够好,能活到他亲自手刃他的那天。

  “继续严密关注,有何异动速来报与我。”

  郭况道诺。

  计较完毕后,看天色已然迟暮,刘秀便叫传晚膳。

  热气腾腾的炖羊ròu和鲜嫩可口的蒸鲫鱼,再喝上一壶烫过的酒,两个人都有了些微醺的意思。

  郭况晕晕乎乎地站起来辞别了刘秀回了营帐,倒头就睡。

  刘秀也是一样,只不过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后竟睡不着了。

  他下了卧榻,出了营帐。

  清寒明净的冬月,低低悬在天际边。

  浓墨似的黑夜中,一望无际的军帐由幽微的灯火连成大网。

  高低不齐的山岭连绵起伏,模糊了线条,安静地伫立在月光下。

  月光漫在白茫茫的雪上,亮得刘秀估摸不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巡夜的兵士走近,在离他三步处站定:“主公有何吩咐?”

  他摇头,转身回了帐中。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煎熬了两个时辰,终于见得破晓的晨光。

  他跳下榻来,朗声道:“拔营。”

  没思量起要回去接她时还好,一想起这茬来简直是太挠人了,真恨不得立时见着他才好。

  虽常有书信来往,但到底错过了许多事qíng。

  耳闻哪有亲见好呢?

  她如今怀胎六月了,他不是在外征战就是忙于内政,仔细算起来他陪伴她的时间加起来只怕十天都没有。

  她知道他的辛苦,从没怨过他一句。

  便是岳母,来信也只叮嘱他万事小心,不要记挂家里。

  可怎么能不记挂呢?

  如今到了年下,还是把她接来。

  苦虽苦了点,但总算一家人在一块不是。

  大军晨间出发,未到暮时便到了蓟县。

  略作修整后,他领着人连夜启程往邯郸去,第二日东方破晓便到了。

  刘秀到邯郸宫时,郭圣通还未起身。

  刘旻一面打发人伺候刘秀去洗浴更衣,一面亲自去了寝殿内叫郭圣通起身。

  郭圣通捧着隆起的大肚子坐起身来时,还有些发晕:“他怎么回来也没先带个信?”

  刘旻好笑,“他先送了信,你还能起早去城门楼上迎他啊?”

  郭圣通被她说得撅嘴,“阿母怎么现在这么向着他?我才是你亲生的。”

  刘旻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温水,递到郭圣通嘴边:“我说来说去不还是疼你吗?

  要是你有个凡事拎不清的母亲,你夹在夫家和娘家间为难,你就知道滋味了。”

  那倒是。

  前世时,她想必就是因此而左右为难。

  她喝过水润喉后,披衣穿鞋下了地,盥洗过后刚坐下来梳妆,刘秀便大踏步进来了。

  他叫了声母亲看向郭圣通,刘旻心疼女儿女婿许久未见,当下说了句我去看看早膳再加道什么便避了出去。

  宫人们也知趣,当下低眉顺眼地低下脸来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少了这么多人,立时静得磨人。

  郭圣通看向刘秀,一别数月,他又白了些。

  她想,兴许是秋冬太阳不晒了吧。

  刘秀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她觉得眼前的人又熟悉又陌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不说话又有些尴尬,于是她抿着唇冲他笑了笑。

  她还是白得那般剔透,羊脂白玉一般的白。

  她笑起来格外好看,尤其是脸颊圆润后,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微眯在一起,看着竟像是比在长安那会还小。

  他忍不住叹气,翻过年来她也才十六啊,就已经要在担惊受怕中要为他生儿育女了。

  他心下涌起无限怜惜来,他走上前去轻轻把她搂进怀中:“嫁给我,委屈你了。”

  她的身子僵了僵,而后柔顺地依偎在他肩上。

  “我在这锦衣玉食的,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后,执起牛角梳来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这次跟我一道走吧,我不想像高祖一样。”

  高祖时,吕后留守在后方照看儿女奉养老父,后被项羽捉住威胁高祖。

  高祖说得出分他一杯ròu羹,他说不出!

  ☆、第两百二十三章 失踪

  冬日晨光似蒙着一层细纱,照到窗上清清淡淡地,有股温馨劲。

  破晓时刚折下的腊梅,在双耳青釉花瓶中氤氲开沁人的香味。

  郭圣通仰头望向刘秀,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中仿若含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只一眼就叫人深陷其中,没法挪动。

  她抿着唇轻笑,吐出一个好字。

  刘秀也跟着笑起来,他长吸了口气再度把她揽入怀中:“只是随军苦,得委屈你和孩子了。”

  “怎么一家人老说两家话?”她笑瞪他,“哪有那么多的委屈?”

  她轻舒了口气,似是含着无限感慨地道:“只要能一家人在一块就比什么都qiáng。”

  这句话撞得刘秀心下一震,他唇边的笑意止不住地往上翻涌。

  郭圣通微垂下眼帘,把头靠在他怀里。

  此刻的他待她总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吧,可她不敢享受这份温暖qíng意。

  她怕自己会比前世更沉沦。

  用过早膳后,常夏和羽年领着宫人们开始收拾行装。

  郭圣通和刘秀并肩站在廊下晒太阳,冬日阳光清寒,但晒得久了也有温度。

  她又披着白狐毛滚边的大氅,怀里还揣着鎏金手炉,倒真没觉得冷。

  极目远望,除了白什么颜色都看不分明。

  那白,白得冷冷清清,白得孤孤寂寂。

  她打了个哈欠,那嘘出的口白烟缓缓飘开,转瞬间便混入了飒飒冷风中。

  “母亲不会和我们走的,她定是要回真定去的。

  我父亲还在那,等着她年节下的祭拜。”

  刘秀忍不住笑,引得她抬眼看他。

  他忙解释道:“我是笑,我这还没开口,你们姐弟就认定了我得败北。”

  郭圣通道:“我倒真盼着你能说动我母亲,若不然她自个儿回去守着冷冷清清的祖宅,我总是不放心。”

  午饭前,他们一起去了母亲寝殿中。

  母亲拢着个手炉正在和小侍女们玩叶子戏,见他们来了便一把丢了,笑盈盈地道:“我有话和你们说,原还想着歇过午过去呢。”

  郭圣通看了刘秀一眼,她有预感母亲多半是要先发制人。

  刘秀拉着她坐到母亲对面的坐榻上,“母亲请说。”

  “你来了,我也能放心回去了。

  年节下了,总不能祖宅里没人祭祀。”

  她瞧着刘秀yù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打算叫我跟你们一道走。

  你们的孝心,我心里清楚。”

  刘秀看刘旻态度坚持,便也没qiáng求的意思。

  “那我派五百jīng骑护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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