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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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ǔ医很快便进来了,只一眼便肯定地道:“夫人这是要生了,快服侍夫人往产房去。”

  啊!

  真的是要生了啊!

  郭圣通不自觉地去咬嘴唇,这也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总以为要四月初才会发动。

  常夏和羽年带着人把她扶到产房去躺好后,把被羊水浸湿的衣裙换了下来。

  rǔ医和催生婆有条不紊地吩咐侍女们做准备,常夏还忙里偷闲地想起来叫人去通知刘秀。

  大家都很镇定。

  郭圣通也慢慢平稳下心绪来。

  嗯,没事。

  总是要生的。

  她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还在疼着。

  只是那疼是可以忍受的,酸酸麻麻的时有时无。

  熬了一个多时辰后,rǔ医们说她产道还没开,叫侍女们把她扶下来走动走动,说是这样能助产。

  凭心而论,郭圣通是真不想起来。

  起来一下多麻烦啊。

  但为了生产的顺利些,她还是配合地坐起身来。

  在产房里踱步了大半个时辰后,她有些饿了。

  rǔ医听说后,忙道:“快叫厨下做些吃食来,这生产最需要的就是体力了。”

  郭圣通被她说得又紧张起来,她用吃来抵抗害怕,一口气吃了一大碗用老母jī汤下的汤饼。

  用过饭后,她实在是不想走了。

  rǔ医也不qiáng求,叫侍女们服侍着她躺下。

  产房自她去年夏天诊断出有孕时便准备起来了,她没事时也常来坐坐,对环境倒是适应的很。

  她躺了会,渐渐眼皮沉重起来了。

  等着再醒来时,已经入夜了。

  她是被疼醒的。

  这次的疼是没法忍受的疼。

  羽年又急又好笑,“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能睡着?”

  rǔ医在旁宽慰道:“睡了也好,补充了体力。”

  郭圣通疼的冷汗直流,说不出话来。

  催产婆忙拿了软木给她咬着,“您疼就咬这个,省得咬着舌头。”

  郭圣通艰难地点头。

  太疼了。

  就像有人使劲拽着她的肚子往下拉,撕裂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叫。

  但是嘴里含着软木,叫不出来。

  于是,她就哭,极其无奈地哭。

  母亲骗她,大舅母也骗她,说什么生孩子不是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明明不是啊!

  疼得简直惨无人道好吗?

  她一面哭一面想,以后她要更孝顺母亲才是。

  还有况儿,要是敢惹母亲生气,她就打他。

  rǔ医凑到她耳边道:“您别哭啊,这一哭就泄气了。您别怕,我们都在呢。”

  郭圣通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她脑子里已经疼得一片空白了,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爱恨qíng仇,那是什么?

  她全都不知道了。

  疼了好一阵子后,刺骨的疼痛渐渐退去。

  大约一炷香后,那锥心的疼痛再次涌来。

  如此这般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后,她刚换的gān净衣衫已经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了。

  她浑身软绵绵地,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天啊!

  五个!

  她前世生了五个!

  她真佩服她自己。

  疼到后来,阵痛都没有了,变成一直在疼。

  她疼得意识模糊,感觉自己一会飘起一会落下的。

  又过了很久之后,rǔ医凑到她耳边欣喜地道:“夫人,夫人,头出来了……再使使劲就好了……”

  使劲?

  她也想使劲。

  可真的是太累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人都重影了。

  她阖上眼,一动都不想动。

  羽年见她脱了力,忙凑到她耳边大声道:“夫人,您别睡啊……别睡……君候就在外面等着呢……您再努力……”

  刘秀——

  她咬牙切齿起来。

  对,她就是被刘秀要回来的消息闹得qíng绪激动的。

  她得骂他,还得在他带回来那个什么贵人的时候潇洒地往他身前一站。

  “给我和离书,孩子我带走。”

  帅!

  太帅了!

  她这么一想,涣散的意识又聚集回来了一些。

  但仍是没有力气,整个人像泡进水里浑身骨头都苏软了似地没劲。

  她听见rǔ医大叫,“拿参汤来——”

  母亲说过,喝了参汤就有力气了。

  她努力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大半碗参汤下去后,她终于找回了点jīng神。

  她闭着眼深呼吸几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

  终于,她恍恍惚惚地听得了满屋人的欢呼。

  生下来了吗?

  她极力想睁开眼,但是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

  嗯,健康就行。

  ☆、第两百二十八章 双安

  复汉二年二月初六,北平县。

  晨光破晓,昏沉沉的天地间渐渐明亮起来,被黑夜模糊了模样的连绵群山线条慢慢清晰。

  高大的槐树上堆满了沉甸甸的雪团,压得枝叶受不住了便倏然落下去一大块,砸得地上一响。

  偶有三两声山鹰苍凉的鸣叫声幽幽传来,落在人耳里,叫心都跟着发颤,不自觉地就想叹气。

  刘秀伫立在山坡上,凌厉的风在他耳边呼啸盘旋。

  他望着颇为开阔的山谷,满脸凝重。

  数百匹战马被悍勇的骑兵勒住,喷出的鼻息在半空中聚在一起形成一股白烟。

  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肃然立于他身后,同样是满脸凝重。

  那将领看起来约莫刚过弱冠之年,眉目清朗,英姿勃发,正是被刘秀赞为少年英雄的上谷郡太守耿况长子耿弇。

  谁都不想说话。

  刘秀缓缓阖上双眼,数天之前的战事又浮现在他眼前。

  ……

  正月十三时,他领军北上至元氏县攻打尤来、大抢、五幡。

  顺,太顺了,简直是势如破竹。

  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追到北平县时只领五百骑兵便敢上前阻击三千敌军。

  他忘了小长安的教训,忘了在以少击多的昆阳之战中他是如何小心谨慎,忘了出发前桐儿是如何反复地叮嘱他不可轻敌。

  忘了,全忘了。

  于是,理所应当地败了。

  他率残军逃到顺水北时被追上,于是回头又战。

  还是败。

  混战之中,他被乱军冲散,独自策马到得水边高岸,得遇突骑王丰。

  王丰护卫着他和耿弇汇合后,他按着王丰的肩膀跨上战马,回头笑着对耿弇说:“差一点闹了大笑话啊。”

  他其实笑不出来。

  今次落败,责任全在他。

  那些大好男儿,都是因他枉死了。

  可局面已经够糟了,他不能露出半点泄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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