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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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的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她们虽然不懂医术,却没少叫人诊脉,郭圣通这般样子倒还真像是有些底蕴功夫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郭圣通就收回了手,语气轻快地道:“大舅母您这是营卫不和,气血双虚。

  并不止单单是风寒束表,脉络失和,故侍医用了药效果始终不显。

  我给您写开副方子,至多服上三次到晚间也就大好了。”

  母亲先时听着郭圣通言辞间论及的医理就已经很有些讶然惊喜的味道了,别管医者是不是卑微,孩子这般天赋异禀总是叫做母亲的从心底高兴起来。

  但待郭圣通胸有成竹地说出三剂即愈的话时,母亲还是被吓了一跳。

  开方子治人,好了也就罢了,若是吃出了大病该怎么办?

  她怕浇了孩子冷水,努力叫自己语气柔和下来:“你这孩子,才学医多久,就敢开方子了?”

  大舅母也很愕然,她还当由着郭圣通把把脉也就算了,没想到郭圣通竟然还要开方子治她。

  这药是可以乱吃的吗?

  郭圣通先时为瞧出了大舅母病症的门路而欣然,但话一落音眼见得满殿人的反应也跟着清醒冷静下来。

  她不怪母亲和大舅母不信任她,想来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敢吃一个才学医的八岁小女孩子开的药吧。

  但她心底真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心,她肯定只要大舅母肯吃药,晚间就能大好。

  细细深究来,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股自信从何而来,更不要说她又是如何就学会了把脉切症用药的。

  所有的所有,她都解释不清楚,但是她就是十分肯定她能治好大舅母。

  是以面对母亲的质疑和大舅母的恍然,她并没有如她们所愿做一个会看眼色的孩子,而是站起身来斩钉截铁语气肃然地道:“大舅母是桐儿至亲之人,桐儿既然知道了这方子不对症如何能当做没看到?”

  她真诚地望向大舅母和母亲,语气恳切地道:“大舅母——母亲——请相信桐儿,桐儿不是为了好玩。”

  说到这又好似突然想起般地道:“若你们不放心,把宫中的侍医召来,桐儿来和他辨一辨。”

  母亲怕到时候郭圣通说的不对,叫侍医给辨了下去伤了脸面,便皱眉唤了声“桐儿”。

  郭圣通只当做没听着的一般,定定地望着大舅母,眸光中满是希冀。

  大舅母明白小姑的担忧,本也想同郭圣通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但见着她如此坚持又怕伤了她脸面,坏了同小姑一家一直以来的亲厚。

  她想着纵然郭圣通辩输了也不碍事,旁人只会称赞她一片赤诚孝顺之心,难当还能说是郭圣通无用不成?

  便对小姑安慰xing地笑笑,示意无妨:“我们都是不懂医理的,若是桐儿真说的对,我们这般岂不是冷了孩子的心?”

  母亲此时也转过了弯来,想着桐儿若是真辨输了也损不了多少面子,正好也叫她知道知道看病医人哪是那么轻松的事?

  姑嫂两个,竟然没有一个想过郭圣通若是赢了该怎么办。

  郭圣通看得分明,却也没有心灰意冷。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年纪小又刚学医,谁能轻易相信呢?

  她镇定自若地坐回了漆木云纹枰上,眉目中满是自信。

  引得满殿人都在心中猜想翁主家的女公子到底是不知事还是真会治病?

  王宫侍医很快就到了。

  待他行过礼后,大舅母便和侍医言明了传召他的用意。

  侍医听得王后话中再三言明翁主家的女公子只是新近学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下躬身道:“臣正为治不好王后的风寒而心下恍然,若能和女公子切磋自是再好不过。”

  ☆、第二十三章 一剂

  郭圣通原还以为能当上王宫侍医的人,不论医术究竟如何,想必是有几分清高自傲的,恐怕不屑和她这个八岁女孩子辩医。

  但眼瞧着侍医脸上半点都没有不快之色,反倒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郭圣通心下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为人的圆滑,还是该为医者地位的卑微而心酸。

  她怔仲间,侍医已经开始说起大舅母的病qíng来了。

  “臣观王后发热咳嗽,身困乏力,食yù不振,脉象浮动迟缓。

  当是风寒束表,脉络失和所致,故先用了葛根汤。

  但王后的病却越发严重,于是臣改用葱白、淡豆豉、防风、荆芥、杏仁……”

  郭圣通耐心听着,不时点头。

  大舅母的表症的确是风寒,但舌苔却不是薄白而是发红,这就说明大舅母的病不单单是风寒。

  舌苔薄白显润说明病尚在体外并如侵袭入里,风寒并不是什么大病,舌苔当是薄白显润才是。

  她缓缓站起来,轻声道:“风者,天地之生气,寒者,天地之藏气。

  金水主卫,风中之人,必定金水外泄,以致卫xing收敛而风xing发泄,内闭营血,而生里热。

  木火主营,寒之伤人,必以木火外露使营xing发泄而寒xing闭蛰,外束卫气生表寒。

  风寒束表,营卫不和,大舅母之表症的确是风寒。

  但我发现舌苔不是薄白而是发红,这就说明不单单是风寒——”

  她侧过身子望向大舅母,笃定地问道:“大舅母生表哥的时候是不是颇为艰难?”

  大舅母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子嗣上一直艰难的紧,曾在刘得之前怀过一胎却没保住,生刘得的时候又不顺利。

  幸好母子平安,只是侍医说伤了根本,须得好好调理气血。

  郭圣通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大舅母气血双虚,是以侍医虽对症用了药却药效不显。

  我以为不妨以桂枝汤来治,既调和了营卫,又解肌发表。”

  她顿了顿,又道:“大舅母体虚,还可加huáng芪益气,以扶正祛邪,侍医以为如何?”

  侍医自郭圣通说出舌苔不是发白时就愣住了,他原想着风寒而已,是以只把了把脉就去开了方子,并未仔细观察,更忘了把王后气血双虚算进去。

  难怪用药后烧退不了,咳嗽也止不了。

  但他始终没有多想,只当是普通的风寒来治,便是药不起效改方子时也没有多想。

  现下却叫一个八岁小女孩指摘出了他的失误,他脸上不禁有些火辣辣地烧得慌。

  待听着郭圣通话里话外替他遮掩,心下又生了几分感激。

  他原还想一个初初学医的小女孩子能懂什么,不过是仗着王后宠爱胡闹罢了。

  却没想说的头头是道,行事间更有几分名医风采。

  错了便是错了,遮遮掩掩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成全了翁主女公子的名声,或许还能得着点好。

  侍医这般想着,便也没什么丢不丢脸的计较了,当先便点头道:“女公子所言极是,是臣疏忽了。”

  大舅母同母亲见得侍医认了输都颇有些意外,母亲看向郭圣通的目光中更是含着骄傲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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