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细细思量来郭圣通所说的便是她们这些不通医理的都听得懂,是啊,气血双虚也就难怪见效慢了。
何况便是侍医自己都认了不是?
大舅母便开口道:“既侍医也认了桐儿的方子,那桐儿便开了来吧。”
郭圣通点头,随着侍女去了隔间书案上写就了,叮嘱要以水七升,微火煮成三升,又吩咐叫厨下煮了稀粥来,好以助药力。
大舅母同母亲在这边隐隐约约地听着了,愈发觉得郭圣通是心下真有把握。
待郭圣通写了方子拿来给大舅母看时,她粗粗一扫见不过是桂枝、芍药、甘糙、大枣、生姜同huáng芪这些温补的药材,便愈加放心。
不到一个时辰,药便煎了来,因着其中有甘糙同大枣这两味清甜可口的药材,是以大舅母并未觉得难以入口,待药略凉了凉便一口气喝下了。
须臾后,郭圣通让她用了两碗稀粥,又叫再加上一chuáng被子盖上。
她和大舅母解释道:“这是为了叫您出汗,出了汗便是见了效,便可不吃药了。”
大舅母点头,心中对她的自信到底还是有几分疑惑:之前还说三剂便可痊愈,如今又变成了一剂。
虽是小病,但就是宫中名医也不敢说如此肯定吧。
兴许是热汤药同热粥下肚使得饱腹感升腾了起来,大舅母本就浑身乏力的身子愈加困倦,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母亲见状便要带着郭圣通退出去,郭圣通摇头轻声道:“得看着大舅母,要出些汗,却不能大汗淋漓。”
半个时辰后大舅母便被热醒了,郭圣通上前见她额头脖颈间已然冒出细汗,便叫侍女慢慢地卷了被抱走。
她坐在大舅母榻前的漆木云纹枰上,柔声问道:“大舅母好点没有?”
大舅母细细感受了下,方有些惊喜地道:“我喉咙好像不痒了,身上也不那般烧的难受了。”
话到了尾声,却添了几分迟疑。
郭圣通笑笑,她知道大舅母为何迟疑。
这一剂药下去便好了,说是药到病除也不为过吧。
若是真好了还好,倘若不过是心理作用呢?
她非常肯定地对大舅母道:“您刚出了汗,不可受风。再睡一个时辰便可下地了,晚膳时就大好了。”
郭圣通的话和脸上笃定的神色真安了大舅母的心,她点点头重新睡去。
一个时辰后,郭圣通唤醒了大舅母。
这次大舅母不用郭圣通问就惊喜地拉住了她的手:“桐儿的药果然有用,我不想咳了,身上也有劲了,也不再发热了。”
母亲闻言比大舅母更欣喜,“我原还当我们桐儿是学了点医术就想试一试,还当她胡闹呢。”
郭圣通笑着止住了母亲后面的话,她明白母亲这是要为之前的没信她给她道歉。
但是母亲的担心也是没错的,便是她自己来之前都没有绝对地把握她能治。
☆、第二十四章 怎知?
李昭宁知道这话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倘若郭圣通治不好刘旻却纵着她治,难免叫人生出一种没把她当回事的感觉。
但刘旻不叫她治,现下却治好了,又叫人以为怕是叫女儿耽了风险,不免有些心寒。
她这个小姑子,心地善良,xingqíng也柔顺,但却不是个傻的。
她微微一笑,接过话头道:“要不是我亲身体验,我也当这八岁就能治病的都是那故事中才有的人物呢。”
郭圣通想着不过是小小风寒而已,也不是什么奇难杂症,大舅母把她夸的竟像是治愈了什么顽疾一般。
当下便站起身,红着脸道:“您再这样夸我,我的尾巴都该翘起来了。”
一句话引得满殿人都笑了,气氛和乐融洽不已。
忽地,刘旻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桐儿,你听谁说的你大舅母的事?”
李昭宁怔然地望向小姑子:她还当是小姑子说给郭圣通的呢。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到郭圣通身上,叫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她有心说是别人告诉的,但旋即就意识到不可行。
能知道大舅母这般私密的事qíng必定是她信任的人,这般没轻没重地到处去说,往轻了说那是搬弄口舌,往重了说那是给人趁机冒坏水的机会。
若是她随意推了个人出来,大舅母必定不能容她了。
她若说忘了,大舅母也不会信,只怕会全力整顿王宫,不知道多少人要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郭圣通望向也意识到这一点而目光灼灼的大舅母,语塞起来,难道她告诉大舅母她是从把脉中看出来的?这恐怕比她说她可先知还不可思议。
“桐儿——”母亲又唤了她一声,嗔怪地道:“阿母问你话,发什么呆呢。”
郭圣通本能地应了一声,望向母亲含笑中含着催促的双眸。
若说是母亲说的,是最能叫人信服的。
但母亲非但没说过,便是说过也不能说是母亲说的。
大舅母平素最恨人提起她的子嗣艰难,听了这话会不会疑心儿女双全的母亲在背后嘲笑她呢?
见郭圣通半天不做声,神qíng颇是犹豫怔然,大舅母心下也悬了起来,她不动神色地叫殿中伺候的宫人侍女全退下去,招手让郭圣通近前来:“好孩子,有什么不能当着大舅母说的?”
“大舅母我说了您会信我吗?”郭圣通仰起脸,白皙通透的脸庞在光中如玉一般温润美好。
看来还是身边最信任不过的人啊,大舅母暗忖。
她点头肯定地道:“大舅母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我自己的外甥女?”
郭圣通心下苦涩,大舅母真是认定了身边有内鬼了啊。
早知道这样问什么大舅母是不是生表哥的时候艰难,直接就说舌苔不对不就好了嘛。
但这样会不会又叫人疑心她的医术怎会如此高明?
真是怎么说怎么做都好像不对啊。
郭圣通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来不及再慢慢考虑了,她若是再不回答大舅母,之后再说什么大舅母都会以为她是担心大舅母处罚嚼舌之人。
她努力叫自己做出欣然中带着几分自傲的样子,“您知道我学相术吗?”
没办法了,只能往神秘莫测的相术上推了,虽然说她学会这个听起来也没有多靠谱,但玄妙的东西本来就是这么神奇是吧。
大舅母点了点头,这个她听小姑先前就说过了,小姑还托她寻找名师呢。
只是这和现在说的事qíng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郭圣通这么快就学会了相术?是从她脸上看出来的?
郭圣通见得大舅母露出满脸诧异,便脆生生地道:“我就是从您脸上看出来的啊——”
大舅母同母亲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母亲当即便讶然地道:“你才学了几天,又没有人指点……”
郭圣通佯作不快地截过母亲的话,好似是一直以来的委屈突然爆发了一般:“我就知道,你们会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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