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平日里分派各处的侍女男仆集聚在一起,粉刷墙壁,擦洗墙柱,贴对联,糊窗花……里里外外各个房间进出的都是人影,虽然忙碌,每个人脸上却都带着由内而外的笑意,各个gān得无比起劲,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人群里的鹅huáng身影听得动静,扭过头来,远远朝两人扬起一抹笑容:“早些回来哦,主上。”
“嗯。”巫烨点点头,拉着南啸桓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这样看来,似乎今日要出去的事情,其他人已经都知道了?
作为当事人的南啸桓心里有些疑惑,然后依然摸不着头脑的任人将自己拉着朝前走去。
还没步入后苑,就听得一阵嘈杂惊慌声,间或夹着东西翻倒人体着地的杂音。
“诶——拉住拉住!别让它挣开!”
“啊啊……小心!”
“喂注意点啊!啊……!”
一听这些声音,早些时候亲自照顾了几天的巫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有些头疼:“这小子怎么跟了你大半年,性子还是这么bào躁……”
旁边的南啸桓却完全没有听到他的低声抱怨,只因他的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朝他快速奔来的雪白骏马所吸引。
“咴儿咴儿……”
白马撒着蹄子,叫声兴奋欢快,背后的尾巴高高打着圈,正是南啸桓驯服的野马王——银曜。自漠北絮州一别,白马已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主人,此刻只听得脚步声就忘了眼下情景,根本顾不得正给它打理毛发的下人,后蹄一蹬,就朝南啸桓的方向疾奔了过来。
在撞怀了不知多少东西,踩坏了不知几处花草后,银曜终于在南啸桓面前停下。它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脑袋向南啸桓怀里蹭去,开始撒娇。
“好久不见,银曜。”
看到几月未见的坐骑,南啸桓顿时眼睛都亮了。他爱不释手的一遍遍抚摸白马的脖颈,怀念着不久前一人一马共战沙场的日子,低声打着招呼。
“呵,真不知它在漠北是怎么过的?……”看着跟在银曜后面的下人一路收拾残局,巫烨微微摇头,“饲料要jīng选的,照顾的人要长得不错的,就连洗澡水也要温度刚好不热不凉的……简直就是个小公子哥,还是个脾气bào躁的……”
伸手轻轻揪着银曜的耳朵,巫烨转回目光:“要不是你实在算得上还讨人喜欢,我早就将人扔在絮州那荒地里了……”
银曜低鸣了一声,又向巫烨身上蹭了蹭自己的脑袋。唔,这次是在甩赖了……
“呵呵,今天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好了,回来可有奖励哦。”巫烨不再蹂躏白马的耳朵,转而牵起它的缰绳,将之递到南啸桓的手心,然后抬头,含笑邀请:
“冬日暖阳,碧空和风,近日难得的好天气……啸桓,与我一同去京郊踏雪赏梅如何?”
南啸桓抬眼,迎上巫烨温柔沉静的目光。
92 踏雪赏梅 (二)
92
京郊东侧,地势平坦,三两小小山头微微隆起,此时正是深冬,花木凋零,万物萧索,本不是个出游的好时节,然而今日暖日高悬,碧空澄澈,又是小年,一路行来,竟遇上许多沿路摆摊的集市,附近的百姓也都裹着大棉袄,扯着嗓子哈着白气与小贩讨价还价,争得一分两分的便宜。
在集市一侧的大路拐弯处,有一处热气蒸腾,人声喧闹的茶肆紧临着小小的市场,一面脏污破烂的旗子在棚前高高竖起,一顶大棚下,五张方桌数条长凳,一口灶炉前挽着袖子的中年妇女正用大勺将煮好的早饭一碗碗舀出,一个汉子忙着将盛好的饭食送到桌前的客人。
自远处疾奔而来的白马喷着响鼻,缓步而行,裹在黑色大氅下的男人单手拉着缰绳,微微抬眼望着不远处的茶亭。
忽然背后一阵衣袂带风声传来,男人回过神来,还未待扭头去看,眼角残影一晃,马上一沉,腰间一暖,那自背后骏马上凌空跃来的青年已将双手从背后钻进大氅里,无比自然的环上了男人细窄的腰身。
“可是有些累了?”巫烨将头枕在怀里人的肩窝,低声轻问。
南啸桓摇头,有些苍白的麦色肌肤上有着淡淡红晕,许久不曾有的剧烈活动让他呼吸还未平息:“还好。”
之前两人策马一路狂奔,短短一会就出了一身薄汗,现下停下稍作休息,虽然周遭寒风忽然大了起来,也不觉丝毫冷意,反而手心汗湿,脸颊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