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颜脚步顿了顿,当即快步追上已走出老远的季然。
“季大人逃出来直奔皇宫,就为了告御状?”白沐颜赶上季然脚步便问道,“你所言,可全属实?”
“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白丞相莫非看我有三头六臂?”季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来皇宫不是告御状,而是逃命来的,他们可是要置我于死地,家里有个冒牌货,我这要直接回去,还不一样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倒是白丞相你,不大靠谱啊,老丈人救出来了,就不管同僚死活了,啧,真假居然都认不出来,亏得咱俩还有一杯茶的jiāoqíng。”
白沐颜被怼得一时语塞,gān咳一声道,“不怪本相眼拙,实乃贼人太狡猾,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以假乱真。”
说的都是屁话!
季然听得鼻孔冷哼,压根儿不搭腔。
他现在得尽快赶回去,全城戒严搜捕,冒牌货闻到风声肯定会开溜,开溜倒是没什么,就怕狗急跳墙危及家人安危。而且眼下除了家里那边,陆臻也让季然着急,不知道他在回戈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真的如玉宁公主所说那样,落到劳什子巫师手里。
“季大人可是急着回府?”白沐颜看了看脸色冷峻的季然问道。
“嗯。”季然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白沐颜道。
季然闻言一愣,转头狐疑的看向他。
白沐颜道,“你家里还有个冒牌货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武功,这要闻到风声自己开溜倒罢,就担心会狗急跳墙。”
这也是季然担心的,当即便没拒绝白沐颜的好意,点了点头。
这次进宫,季然留了个心眼儿,没有急着把车夫打发走,这会儿出来,就免除了没有马车可坐的尴尬,倒是白沐颜,放着自家马车不坐,居然跟着跳上了季然的马车。
马车一路赶回仕农大夫府,季然没有走大门,而是让车夫给绕去了北巷那边的后门,为了不打糙惊蛇,两人是从后门进去的。不过刚这一路出宫,就看到城里的气氛变了,一个街道就设了好几道关卡,可见皇命执行之迅速,这么大动静,原本以为藏在府里的冒牌货肯定会被惊到,刻意绕后门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在对方已经如惊弓之鸟的状态下加以刺激,以背后出击,出其不意给拿下,结果进了府门,一路走来,季然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碰到几个下人都恭恭敬敬的跟他打招呼,完全没受外边的气氛影响,看样子,竟是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的样子。
正纳闷儿着,迎面碰到秋瑶,季然就把人叫住了,“安儿现在何处?”
“咦?主子您不是跟少爷一起的么?怎么从那头过来?”秋瑶看到季然却是愣了,纳闷儿的转身看看后头,又回身看看季然,和他身边的白沐颜。
然而一听季平安跟冒牌货在一起,季然心头当即就是一咯噔,跟白沐颜jiāo换了个眼神,继续问道,“老爷子呢?”
秋瑶表qíng更是写满了奇怪,“主子您没事吧,老爷子跟少爷,都跟您一起在书房玩儿唱戏啊?”
好嘛,人质有多了一个。
季然心窝子都凉了,没再说什么,带着白沐颜就直奔书房而去,留下一脸懵bī的秋瑶,半天没从混乱中回过神来。
一路快走赶到书房,果然就听里面正咿咿呀呀的在吊着嗓子,偶尔夹杂着两声老爷子的叫好声,孩子纯兴奋式的哈哈声。
季然跟白沐颜对视一眼,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绕了个方向,那手指戳破了窗户纸往里面瞅,确定里面那个冒牌货跟两人质隔着距离,而且背朝大门的方向,两人这才绕回正门,季然抬脚就把门踹开冲了进去。
而白沐颜却身手极快,身影一闪就掠了进去,一脚揣在冒牌货背心,直接一个压肘,把人给脸朝下拍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把屋里的老爷子跟季平安都吓了大跳,等看到两个季然,爷孙俩都震惊的瞪大了眼。
不过季然却顾不得跟爷孙俩解释,潜在危险一解除,季然就直接走到冒牌货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抬起他的脸来,手指顺着颊边摸摸索索,随即刷地就撕下张面皮来,而面皮之下的脸,唇红齿白眉目俊朗,却完全跟季然不搭边。
“饶命!大人饶命啊!”那人见事迹败露,先是愣住,随即就开口求饶起来,“小的就是一戏子,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们告诉我装个一两天随便找个借口溜出去就是,我,我我……我真是……大人饶命!饶命啊!小的就是一时财迷了心窍,以后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这人一被吓,都没等两人审问,语无伦次的就自己jiāo代求饶了起来。
两人压根儿懒得跟他在这里废话,白沐颜直接把人给提拎起来,拖着就往门外走。
“此人本相先带走,季大人就不用跟着了,留在家里善后吧。”白沐颜说着,已经拖着那人走出了门。
季然也不跟他客气,只点了点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老爷子懵bī了半天,这会儿终于逮着机会问了出来。
然而季然却顾不得跟他解释这些,“爷爷,你会写字吗?”
“爷爷都没上过几天学堂,哪里会写字啊,就画一手鬼画符,还是个偷师不全的半吊子。”老爷子愣了愣道,还想继续问刚才的事,季然已经二话不说转身出去了,他忙追了两步,“季哥儿,你这是gān嘛去?”
“我有事出去一趟!”季然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脚下却走得飞快,走着走着还跑了起来。
季然一路跑出家门,在闹市街那边才找到了代写书信的摊子,喘了两口粗气便走了过去,掏出两个铜板拍在小桌上,对着小桌边坐着的弓背老头道,“大爷,一封书信。”
“好嘞。”老头把铜板扫进木匣子里,随即铺纸磨墨,“公子想要写什么样的,是给家中父母,还是妻儿亲朋?”
“我念,你写。”季然道。
老头点点头,提起毛笔蘸了墨汁,便悬腕于纸上,等着季然开口。
“臻哥,回戈陷阱,京都告急,xing命攸关,速回。”季然言简意核,“落款,季然。”
老头显然是没遇到过这么敷衍简洁的书信,一时还愣着回不过神来。
“写啊,愣着做什么?”季然催促道。
“好好,这就走。”老头这才回过神来,忙开始将内容写于纸上。
季然连信封都没要,直接拿过信纸chuī了chuī墨迹,便折叠收了起来,转身打道回府。回去之后也没gān别的,一个人抱着陆臻的牌位躲在房间,点香烛,少冥币,将书信拿出来读了一边,随即扔进了火炉子。
“臻哥,我不会请魂,就知道这么个土法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你要是收到,一定速回,千万不要贪找什么还阳石,那都是陷阱,菩萨保佑,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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