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成绩,自然是很不错。
“户部、工部应对及时,待灾qíng结束后,再论功行赏。”庆隆帝道。
朱自厚全程一言不发,坐在御赐给他的软椅上,一副昏昏yù睡的模样。
“关爱卿,你来看。”
庆隆帝示意吴光启,将三部会审的结果,拿给关景焕看。
对于这个结果,关景焕早已知晓。他出面力保太子,在他的地位,自然会有人将这个结果透露给他。
但在庆隆帝面前,他仍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叹息道:“皇上,太子年纪还轻,一时被人撺掇着做了错事,也是有的。”
庆隆帝冷哼一声:“都娶妻生子了,还年轻?朕在他那个年纪,早就辅助先帝爷处理政务了!”
关景焕心头腹诽,太子就算想要观政,也要经过你允许嘛。不过,皇上这样说,就是没有打算废太子了。
连忙打蛇随棍上,拱手道:“皇上如此圣明,太子哪里能及?微臣恳请陛下,再给太子一个机会。”
说起太子之事,其他三位都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发一言。
朱自厚甚至身子歪倒在椅背,微微发出鼾声,竟然在御前睡着了!
许原心头暗骂,这个老狐狸,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如此倚老卖老。也只有他,才敢在御前如此放肆。不过,他已经年逾七十,乞骸骨的折子已经上了好几次,顶多明年皇上就会准了。自己要是他,也会明哲保身,不参合到这滩浑水里面来。
郝明宇垂着眼帘,也在想着心事。朱自厚眼看就要退了,关景焕定然是下一任宰相,他眼下力保太子,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庆隆帝沉吟片刻,问道:“那依关爱卿所见,应当如何?”
“禀皇上,依微臣所见,应当将太子身边的杜师爷治罪流放。竟敢怂恿太子卖官,其罪当诛!只是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发落。”这是将杜师爷推出来顶罪了。
庆隆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道:“那太子呢?”
大家心知肚明,太子不开口,杜师爷哪里来那么大的胆量?这件事,朝野皆知,只处罚杜师爷一人,可堵不了悠悠之口。
“眼下huáng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微臣以为,可让太子代天巡视,前往棣州、莱州、登州等受灾之地。一来,让太子看看民间疾苦,安定民心;二来,让太子戴罪立功。”
这个办法不错,皇上本就不想废太子,这关景焕就递上一架梯子,让皇上下台。朱自厚装着睡,心头却明镜似的。
果然,庆隆帝只思量了片刻,就同意了关景焕的提议。
“既然是你的提议,你就代朕跑一趟太子府。让他好好办差,回宫了再来见朕。将杜师爷拿了,捆到大理寺去,流放三千里。”
“臣遵旨。”关景焕恭敬应下。
眼看议完了事,朱自厚正要醒来,却听到庆隆帝轻描淡写道:“另外,关爱卿再拟一道旨上来,着齐王兴建詹事府,配四卫率,一应官吏比太子卫率府低一品级。地方嘛,就由齐王自己选好了报上来。”
短短几句话,在四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làng。
朱自厚连忙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一些,心中暗自思量,皇上这是要gān什么?
郝明宇双手垂在腰侧,两眼却专注的盯着地上铺就的金砖,仿佛看见那光亮照人的金砖上突然开出了花来,引人入胜。
许原则庆幸不已,自己手中还持着奏章,忙专心致志的研究起奏章的封面来。
关景焕则心头发苦,为齐王建詹事府?这真是闻所未闻。但刚刚庆隆帝对自己的提议,照单全收,此时自己还能说不吗?
☆、第484章 詹事府
庆隆帝将底下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这四人都是朝中重臣,他们要是反对,这件事便不成。
因此,他故意在最后才抛出这个话题。
朱自厚明哲保身不会表态;郝明宇和许原二人是能臣,不想卷入此事;唯一可能反对的只有关景焕。但自己同意了他关于太子的提议,此时他不敢不同意。
说起来庆隆帝为天下之主,百姓们总觉得皇帝高高在上,理应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才是。哪里知道皇帝的苦,御下仍需这重重心机。
哪怕是君权天授,但就凭皇帝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治理不了这江山的。需要文臣武将,万众归心,才能将治理出这一片昌平盛世。
庆隆帝要做流芳百世的明君,那么就不能罔顾大臣的意见。
圣旨,不是皇帝一言而决。
糙拟、制诏权在中书省,这也是为什么庆隆帝一定要关景焕同意的原因。拟好之后,才会呈jiāo皇帝加盖玉玺,再jiāo给门下省审查用印,最后递jiāo给尚书省执行。
这套程序,缺一不可,才是被朝臣认可的、有效的圣旨。
当然,皇帝的家事,诸如后宫册封四妃以下的嫔妃、赏赐臣子、赏赐封号等与政事无涉的,就可以直接下中旨,由内侍省cao办执行便是。涉及的银钱,也直接从皇帝的小金库里出。
关景焕心头发苦,他刚刚为太子争取到戴罪立功的机会。
借此不仅可以从这次废太子的危局脱身开去,还顺道解开了三个月禁足的命令。代天子巡视灾区,更是进入官场的第一步,在自己的辅佐之下,只要太子能顺顺利利不出乱子,等回来后,便可以请奏观政。
如此一箭三雕之计,皇上既然已经答应,就没道理再让出去。
但是,自古以来,只有太子有东宫,还未听说其他皇子能设立詹事府。
这代表着,齐王拥有的权利,只比太子低一线而已。齐王此后可以正大光明的组建自己的班底,幕僚、武将、清客、亲卫,这意味着,朝中多了一个以齐王为主的利益集团。而太子这边,再也无法以私养班底为由,攻讦齐王。
他在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有无数理由可以相劝、反对此事。可他若是说了,太子戴罪立功的事,恐怕也会被狠狠的打个折扣。
话头在嘴边转了几个来回,愣是说不出口。御书房里明明置有冰盆,气温凉慡宜人,他却急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来回拿不定主意。
庆隆帝耐心的等了半晌,并不催促。
拿起手边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怎么?关爱卿有别的想法?”
关景焕如遭雷击,心知庆隆帝不会留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权衡,咬咬牙道:“臣不敢,臣回去就吩咐中书舍人拟旨。”
朱自厚掀了掀眼皮,心道:关景焕还是让步了。皇上心头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一边放过太子,一边又加qiáng齐王的权势,难道是赛马制?如此一来,岂不是储位未定?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震,忙止住念头。不想了不想了,自己已经是huáng土埋半截的人,何苦多管这闲事?不管将来谁登基,自己安心回老家做个田舍翁的好。
……
出了御书房,关景焕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迈步朝中书省走去。郝明宇和许原二人不想去触他的霉头,接着谈论涝灾安置一事,远远的拉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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