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厚最超然物外,慢悠悠的迈步前行,身边是皇帝派来伺候他出宫的宫女。
转过墙角,右拐就是出宫的路,前面却迎面来了皇后的仪仗。
曹皇后戴着高高的凤冠,着皇后礼服,后面跟着执玉壶、羽扇、宫灯、熏炉的八个大宫女,再后面是四名小太监。一行十余人浩浩dàngdàng的走来。
几人吓了一跳,急忙避让到一旁见礼,曹皇后只淡淡对他们点头,便向御书房走去。
朱自厚心头嘀咕,曹皇后极少gān政,怎么会这个时候到御书房来?还身着皇后礼服,如此慎重。难道是为了太子?转瞬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曹皇后没有这么愚蠢。
……
听到曹皇后求见,庆隆帝心头诧异,放下手边的奏章,道:“快宣。”
曹皇后缓步迈入房中,款款施礼道:“臣妾拜见陛下。”
庆隆帝微微一笑,从龙椅上起身,亲手将她扶起,道:“华英快请起。这么热的天,你来做什么?”
“皇上,臣妾此来,是替姐妹们请命。huáng河决堤,三州遭灾,难民都到了京城。百姓正在受苦,我们怎能安享富贵荣华?”
“姐妹们商议了,自今日起,日常用度缩减一半,节省下来的银钱,都捐到受了涝灾的地方,以尽绵薄之力。”
“那怎么成?”庆隆帝反对:“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难道整个高芒,还供养不起你的用度?”
曹皇后柔qíng似水的看着他,低声道:“皇上如此cao劳,臣妾心有不忍。您就允许臣妾为您稍作分忧,可好?”温言软语之中,蕴涵着绵绵qíng意。
庆隆帝动容,执起她的右手,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但母后那边?”
曹皇后俏皮一笑,道:“皇上可要为我保密,不能让母后知晓。臣妾可舍不得让母后也一起受苦。”
……
闷热的一天总算要结束了,夕阳西斜。人们往地面上泼水,蒸腾起一阵热气,将这暑气发散到空中,希翼能有一个凉慡的夏夜。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闷热的空气并没有随着太阳落山而消失,反而更加cháo热起来。
用罢晚饭,庄夫人将安国公、石京泽留了下来,上了酸梅汤解暑。
“母亲,可有事?”石京泽纳闷的问道。
庄夫人点点头,道:“对,事关你的义妹。”
石京泽心头一跳,忙问道:“她?怎么了?”
庄夫人拿出那套防疫方略,将午后徐婉真来拜见之事详细的讲了一遍,道:“这件事,我帮不帮她求见太后,你们父子且议议。”
石京泽皱眉,这套方略里面提到的法子,好多都闻所未闻,她怎么就敢去面见太后?难道一个苏州出来的大夫,能比整个太医院都qiáng?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第485章 富贵险中求
“母亲,我以为不妥。”
石京泽出言反对,“她这一套方略,都是建立在苏大夫的医术之上。听母亲所言,苏大夫还不到二十岁,就算自幼跟随父亲云游行医,那才多少年?见过多少病症?谁能保证,这套方略就一定行之有效?”
他站起身来,道:“如果有事,又岂是义妹一人扛得起来?义妹、苏大夫、徐家、我们石家,一个都不能置身事外。”
石京泽自己心知肚明,他口中虽然说得是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担忧她一人的安危罢了。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置身险地?
听罢他的意见,安国公沉思着,半晌后问道:“夫人,你怎么看?”
庄夫人缓缓道:“泽哥儿说的在理,这事确实存在极大的风险。但我认为,在医术上,并不是年纪越大医术就越好。苏大夫能在江南道闯出苏小神医的名号,医术定然高明。这方略里的法子,虽然很多我们并未听闻,但一一看来,却是以防疫、善后为主,就算不成,多预防总不会错到哪里。”
安国公放下手中茶杯,沉声道:“富贵险中求。我们安国公府沉寂多年,就算被牵连,还能差到哪里去?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契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时疫凶猛,明日你就递牌子进宫求见太后。”
从庄夫人的院中出来,石京泽神qíng郁郁。
事qíng已成定局,不是他能阻止的。何况以他的身份,又怎么阻止?连见她一面都不得。
小厮柏木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世子爷一向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生这样大的闷气?
……
京畿大营中,演武堂内。
那队即将被发配到北疆的老卒袖手站在屋内,魏明站在堂前,道:“愿赌服输!是我们技不如人,才被北衙军找到时机,在皇上面前进言。只是,苦了各位弟兄!”
路大海温言道:“我已经去信,托在北疆的兄弟照看你们。暂且忍耐几年,找到机会就将你们调回来。”
这十来名士卒,本就是从边关上凭军功起来的老兵,骁勇善战。
站在最前面的宋旺牛一拱手,粗声粗气道:“将军,这算不得什么!那年赛龙舟是标下失误,错手伤了永乐伯家的公子。这笔人命账,迟早要还的。将军护了标下这几年,标下感激不尽!”
军中汉子心思耿直,对常人觉得苦寒的边塞之地,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众人纷纷道:“将军的好,弟兄们都记得!”
“是北衙军不依不饶,到了那边,我们一定会护住宋兄弟,不能让他遭了毒手。”
他们心头明白,到了北疆,就远远离开了京畿大营的势力范围。北衙军对他们恨之入骨,届时定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宋旺牛更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将家中后事都已安排妥当。
魏明眼眶发红,举起一碗烈酒,喝道:“好!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gān了!”
在军中,严禁饮酒。
但今日qíng况特殊,为了送行,路大海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们喝个痛快吧!只要自己保持清醒便是。
魏明心头憋屈之极,对军中的兄弟,一兵一卒他都爱惜之极。他甚至,能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说出他们是从哪个军中调来。
而眼下,却要亲手将他们送到北疆,这一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来来来,gān了!”
他双目赤红,心中将武胜恨到了极致。
什么颜面,什么圣宠,在魏明的心中,统统都比不上他麾下的兄弟们。他一心护着的兄弟,竟然因武胜的诡计而远走,这让他如何不恨?
……
翌日早朝上,宣读了让太子代天子巡视灾区,和着齐王建立詹事府的圣旨。三省六部的大员,早就在昨天得知了这两个消息,人人面色平静。
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咋一听到,人人心中都有些惊疑不定,琢磨不透皇帝的用意。只是,能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哪个又是省油的灯?这份镇定功夫,就不是常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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