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几声轻叩,阿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她喝药。”
哑巴妇人端来了加了迷药的茶水,徐婉真撇撇嘴道:“等等。在喝之前,我要穿回我自己的里衣。”
她爱洁,趁这里有沐浴条件,她每天都要沐浴更换里衣。这几天的换洗下来,今日她穿的,刚好不是她自己的那套。
她露出了恳求的神色,道:“我已经没有自己的样子,也没有自己的衣裙。我求你,至少让我穿自己的衣物,保有自己的尊严。”
她此时面容不堪入目,但一对美目仍然清澈。这样的恳求,连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心。
哑巴妇人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快些。
徐婉真站起身,再顾不得羞怯,快速脱去全部衣物。再重新将晾gān的肚兜、里衣穿在身上,外面穿上袄裙。
垂下袖子,将两只手镯都藏在袖内。自己胡乱挽了一个发髻,用那支紫檀木簪固定好。
“我再求你一件事。”徐婉真道:“不要让男子碰我,可以吗?”
☆、第779章 迷醉
闻言,哑巴妇人稍微有些迟疑。她只不过是近身伺候她的人,哪里有权利决定哪些人能接触她,而哪些人不能。
徐婉真又道:“我毕竟是女子,如果被别的男人碰到身子,与失贞何异?你们的主子,想必也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
前几次昏迷,她没有反抗的余地便昏迷过去,根本没有讲条件的时间。
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哑巴妇人虽然仍然面无表qíng,但她注意到,她的眼中有所松动,对她也生出了一些怜悯来。
她虽然不是古人,但就算在前世她也有jīng神洁癖。自己的身躯,若是被人无意间碰到,便会觉得很不舒服。
在这里,她更无法忍受,被其他别有用心的男子触碰到。
比如阿大。
看着她,哑巴妇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徐婉真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熟悉的困倦之意上涌。美丽的双眸缓缓合上,属于忠国公府二少夫人的最后一丝痕迹消失,只剩下一个面目丑陋的普通妇人。
哑巴妇人扶住她软倒的身子,将她放在chuáng榻之上。
几息之后,阿大迈步进来,问道:“可有异常?”哑巴妇人摇头。
如果徐婉真仍然醒着,将无比庆幸她方才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就是一次在计划中的转移,水路走到这里,已经不能再走,必须得换成马车。
试探她的底牌,不过是顺手为之。哪里有什么救兵。
“把她给我。”阿大看了一眼在chuáng上昏迷的那个丑陋妇人,脑海中却闪过她盈盈的眉眼。一想到将要拥她入怀,他一颗心便滚烫的燃烧起来。
但阿大没料到,哑巴妇人却缓缓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主意。
自己伸手,将徐婉真从chuáng上背了起来,示意可以出发了。
阿大恼火的缩回手,但这哑巴妇人是主子所指定的,一时他也奈何不得。愤怒的转过身,道:“跟我来!”
出了船舱,外面阳光明媚,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几日,哑巴妇人也未曾踏出过舱门一步,一直在房中监视徐婉真。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日光格外耀眼。
眯了眯眼,她背着徐婉真跟在阿大身后,上了船尾的一条小船。
这艘画舫做的是皮ròu生意,正午才是沉睡的时候,他们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上了小船,哑巴妇人将徐婉真放在了一张临时的chuáng褥上。阿大吩咐:“你去将舱内的痕迹毁去。”
哑巴妇人定定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徐婉真。意思是她奉命监视她,不能离开须臾。
阿大无法,只得自己亲自去了徐婉真生活了好几日的船舱,将里面留下来的笔墨纸砚、衣物等都用一个大包袱装了带走,不留下任何痕迹。
正在收拾,触到一件柔软的衣物,那是徐婉真之前穿过的肚兜。
看清手中之物,阿大心神俱dàng。指尖传来丝绸的柔软,还有残留着的温度与体香。
鬼使神差的,他将这件肚兜放在鼻尖深深的嗅了一下,一股冷冽幽香直入鼻端,令他几乎浑身颤抖起来。
随即,他仿佛触电一般,将手中这件鹅huáng色的肚兜远远抛出。
应徐婉真的要求,肚兜是用上好的杭绸所制,轻软细滑。并未如他所想,一下子被扔到墙角,反而在他面前展开,如同一朵鲜花一般,往地上飘落。
阿大愣愣的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俯身捡起肚兜,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才拿起那个大包袱,从画舫的船尾处,上了那艘小船。
……
骁骑卫,诏狱刑房。
毒蛇熬不住骁骑卫特有的种种刑罚,终于开口招供。
随着他的诉说,奉毅的脸色越来越青。
他知道被劫走的少夫人对指挥使来说,是如何重要。毒蛇咬定牙关,他就是太子府上的死士,奉命而行。
弄丢了徐婉真之后,被汪女史下令责罚。他不想领罚,才偷偷抗命而出,没想到落到他们的手中。
他的这份口供,对齐王很有用,对寻找徐婉真的下落却毫无帮助。
毒蛇在他的供诉上签字画押,奉毅道:“将这份口供速速送给皇上。着人给他治伤,好好看住了,不能令他发生任何意外。”
走出刑房,奉毅往门外走去。
一名士卒从外面匆匆而来,禀道:“禀大人,晋南候爷又到了。”
奉毅只点点头,将脚步折返,走到一间牢房门口,示意狱卒打开铁门。
雷霸四仰八叉的躺在糙褥之上,身上搭了一chuáng破烂不堪的麻被。口中犹在喃喃自语,道:“死人了,杀人了。”
奉毅淡淡道:“雷霸,你要是再装疯,我能让你一直疯下去。”
雷霸浑身一抖,但他坚信,只要有他父亲在,他就一定能得救。劫持徐文宇和徐婉真的事qíng,他万万不能认罪。一旦认了,就什么都完了。
“我不妨告诉你,晋南候爷这已经来的第三次。”奉毅不慌不忙道:“让你入狱的,是皇上的口谕,你若是不招供,晋南候来三百次也无用。”
这句话戳中了雷霸的软肋,要是连父亲都不能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一下子从地上翻身坐起,道:“我要先见父亲,才知道你们所说的是真是假。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想吓唬我主动招供嘛。小爷我可不是吓大的。”
刚入狱的那两天,听到不断传来的鬼哭láng嚎,他被吓得肝胆俱裂。但慢慢的,也没人来提审他,他就猜出了几分端倪。
想来是他的身份尊贵,骁骑卫才不敢擅自用刑。想到这里,他的胆子也就大了,索xing继续装疯卖傻。
奉毅晒然一笑,道:“小侯爷既然猜出了几分,在下也就不再隐瞒。你若是能主动招供最好,若是不能,我们也不缺你这份口供。”
“不能对你上刑,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别的手段。你不是装疯吗,我们也是这样禀报皇上的。一个疯疯癫癫的晋南候小侯爷,想必会成为京里的一桩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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