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猛然一惊,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收回纷飞的思绪,他在她对面坐下,道:“什么故事,说罢。”
“讲一个神话故事。”徐婉真俏皮的一笑,道:“保证你从未听过。”
阿大有些恼怒的想道,她怎么可以笑得如此娇俏?她不知道,她的小命就捏在自己手中吗?
他面色发黑,沉沉的点了点头。
徐婉真才不管他怎么想,喝了口茶道:“我们在船上,我就讲一个关于水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大海里。”
在她清亮的音色中,一个凄美哀婉的《海的女儿》呈现在阿大面前,听得他和房中的哑巴妇人两人都出了神。
“海妖问,你不后悔吗?她说,只要王子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悔。”
“清晨的太阳照在海面上,小美人鱼的姐妹们想要抓住她。她却在她们的怀中化作了泡沫,消失了。”
徐婉真结束了讲诉,半晌之后两人才清醒过来。
不是他们太少见多怪,实在是这个故事,与在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志怪传说,还有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实在是相去甚远。
海的女儿这个人物,虽然是主角,但却从未获得王子的爱怜。美人鱼这样的设定令人新奇,她的伤痛与黯然又是那样令人惋惜。
她的善良与牺牲,注定她为了王子,而付出所有,直至生命的结局。令人不甚唏嘘。
徐婉真注意到,哑巴妇人的眼角有着可疑的水光。
而阿大,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今日心神失守。这样的大好时机,她如何能不趁虚而入。
讲一个关于牺牲与奉献的故事,就算达不到任何目的,只要能在他的心中播下一粒种子,也就够了。
不过,阿大毕竟训练有素,短暂的软弱之后,眼神便恢复了锐利。
“你的故事很好,谢谢。”
☆、第778章 试探
这个小美人鱼,令他想起了他的兄弟,也想到了自己。他们不就跟她一样,为了主子的大业,忠心不二的在奉献着吗?
“你若是喜欢听,明天我再给你讲一个。”徐婉真浅笑道。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便是在不断的沟通jiāo流中建立。如果只是人质和绑匪,没有任何jiāo流,绑匪杀起人来,心下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人非糙木孰能无qíng?徐婉真要的,就是他即将下手时,那一丁点的犹豫。
她的笑容如chūn光一般灿烂,让阿大一个闪神,仓皇而去。
见他推门出去,徐婉真也毫不在意,拿起笔继续练字。
其实,她并不如阿大所见那样冷静镇定。她有无数种担心,无数种害怕。
她担心着,徐文宇有没有安全的回到徐家?没能护住自己,沐兰是否会太过自责?梅心她们会不会觉得被抛弃了?郑嬷嬷的年纪也大了,这样大的担子突然压到她的肩头,她的身子是否能承受的住?
她害怕着,害怕武正翔冲冠一怒尸横遍野,害怕神秘青年的预言成为现实。害怕祖母知道这件事经不起打击,害怕宇儿将此事的责任归咎于自身。
她有这么多在意的人,想要保护的人。但如今,她也只能勉qiáng护住自己而已。
在阿大和哑巴妇人不知道的时候,她躲在被子里偷偷流泪。为了不让他们察觉,还不敢哭泣出声,更不敢留下泪痕。
那个冷静聪慧、用自己的敏锐不断进行分析应对的徐婉真,只是她进行伪装的面具。
无论她用怎样的态度面对阿大和哑巴妇人,在心中她十分明白,他们注定是敌对的两方。
在他们面前,她不能露了怯。她看得出来,阿大的手上沾过人命,还不止一条。他的智慧,也远超毒蛇。
若是在他面前露出了软弱之态,他将无所顾忌。
这两日,从阿大的眼中,徐婉真发现了他藏得很深的yù望。这样的发现,令她从心里感到害怕。
她哪里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畏?他若真要用qiáng,她也只能bào露那颗毒针的存在,冒险行事。
能不能逃出去,她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这等下下策,还是等到bī于无奈之时再用吧。
在这个方寸之地的船舱内,她、哑巴妇人、阿大三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心灵的较量和战争。
她居于劣势,只能赢不能输,一旦输了,恐怕就会一败涂地!
练字,能让她平心静气。当她将所有的心思都凝练在笔尖之上时,就能进入一种无忧无怖的境界,暂时让她忘却所有的害怕、担忧和软弱。
她目前的处境,只能以静制动,静待时机。只要她活着,她相信和武正翔总有再见之机。
哑巴妇人带来了第三餐饭,徐婉真放下手中的笔,细嚼慢咽起来。
这个舱室里不见天日,她只能通过一日三餐,来判断外面是白昼还是夜晚。但是,这个判断也许不准,有可能正好日夜颠倒。
房门被无声的推开,阿大闪身入内。
他jiāo给哑巴妇人一样东西,道:“一刻钟,给她戴好。”他的声音有些着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徐婉真抬头看去,是一个人皮面具。相同的东西她见武正翔戴过,配合装扮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样子。这个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但想来效果也不会太差。
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骁骑卫追查到了这艘船上?徐婉真心头一喜,此时就只有哑巴妇人在,要不要动用那根毒针,伺机逃出呢?
偷看了一眼哑巴妇人,她仍然面无表qíng,看不出有任何qíng急的神色。
徐婉真心头猛然一跳,难道,这是个计?用来试探她是否还有底牌。
不行,不论是不是计,此时动手的把握太低了,她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对了,如果真有人上了船,外面为何会风平làng静,他们为何会容许自己清晰?
徐婉真放下手中的筷著,指着人皮面具,一脸厌恶的问道:“这是什么?从死人脸上拔下来的吗?”
“不,不!我宁愿喝迷药,也不要带上这个。”
但哑巴妇人的力气奇大无比,一手便按住徐婉真,令她无法起身。另一手将这人皮面具贴到了她的脸上。
这面具上面有一些湿滑的液体,类似胶水一样的物质。贴在脸上,令人难受之极,感觉面上的毛孔都无法呼吸。
这下,徐婉真是当真嫌弃起这个面具来。什么玩意!就不能做得jīng巧一些吗,这工艺水准,赶影卫的差远了!
算了,只当自己贴了个面膜。徐婉真苦中作乐的想着。
“拿面镜子来。”她总得知道一下,自己眼下到底长什么样子吧。
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爱美,哑巴妇人的嘴角难得的弯了弯,给她拿来一柄靶镜。
出现在镜中的人,差点没吓得徐婉真将镜子给扔了。
这是谁啊?一副面huáng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在她的脸颊右下方,有一块青黑色的胎记。
这块胎记之丑陋,让人只要稍稍见到,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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