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肖太后,庆隆帝的眼神黯淡下来,道:“你好好陪着她,我这里少来都无妨。”
肖太后重病,使得他心头愧疚不已。若不是因为他对太子的一再纵容,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
河北道,易州。
太子从京畿大营里调了三万jīng兵,一路北上补充府兵,此时已有六万兵力。
他看了手中的信,默默想了片刻,提前感受到了作为帝王的孤独。
各种消息,都在他手里汇集,手下大将也提供种种建议。但知道得越多,越不容易判断。甚至有些消息前后矛盾,似是而非。
最后做出决断的,只能是他一个人。到最后承担结果的,也将是他。
这样的压力,和他在与吐蕃战事时,在后方保障粮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看了一眼帅帐中等待他决策的众人,太子缓缓道:“留下一万jīng兵守住易州,整顿cao练后续到来的府兵。”
点了一名将领和副将负责易州防守,给予令箭令符。
“其余人等,随我奔赴并州。”
刚刚他收到的消息,来自于武正翔。上面说,骁骑卫已经侦知,巴家军四处出击乃是假象,真实目的乃是并州晋阳城。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都压在了武正翔的判断上。
但对太子来说,他渴望着一场就能决定胜负的大战。何况晋阳城若失,巴家军的势力将猛增数倍,那些还在观望的人,恐怕就会决定投奔巴家。
有骁骑卫的qíng报支持,太子便横下心来,将主力调往并州。
……
这些日子,巴家军一路高唱凯歌。势如破竹一般,迅速攻占了朔州、代州等五州六府之地,并以此为根基,竖起了大旗、发讨帝檄文,形势一片大好。
这些州府的官员,要么臣服献媚,要么殉城而死。
好在巴坤林的目标是要统治天下。每次城破,只放纵兵卒抢掠两个时辰,不少老百姓才得以保命。
代州的府衙,已被改成了巴坤林的将军府。刺史和司马的人头就cha在府衙外面,震慑着城中的百姓。
巴坤林手持青铜酒樽,哈哈笑着。在他面前,摆了几个大箱子。盖子未曾合上,金银玉器随意放置在里面,宝光氤氲。
“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他笑得面上的络腮胡子不住抖动,起事以来的顺利,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他的笑声在屋中隆隆回响,底下的将领们个个志得意满,应声举杯。
从云州出发至今,军队折损不大,收获颇丰。光是面前摆着的这些金银,就抵得上他们一年的花销。
饮完樽中酒,众人分完财物,个个志得意满,眼中都she出如豺láng一般渴望的光芒。
巴坤林扫了一圈,再次笑出声来,军心可用。
“明日,化整为零。将军们各率本部士兵,奔赴晋阳。如何赶路,就看你们各自的手段了。”
巴坤林眯着眼,抛出一个更大的诱饵。“谁先抵达,谁就是以后的上将军。”
上将军是正一品的武将官职,他封起官来好不手软。
底下各将听了,纷纷眼冒凶光。上将军还远,但晋阳却唾手可及。那城中积累了百年的财富,更有世家大族,令他们光是想想,便觉得眼馋。
☆、第831章 诱饵
成功的激起了手下将领的凶厉,巴坤林舔了舔唇,将手中酒樽一饮而尽。
巴家军中,信奉qiáng者为尊。长年和突厥的战斗,治下各军之间争斗频频。在巴坤林的纵容下,明争暗斗不断,拳头即真理。
“前三支抵达的队伍,晋阳城的战利品按顺序先挑。”生怕刺激不够,巴坤林又抛出一个诱饵。
这下,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告退。摩拳擦掌,自去集结军队,抢占辎重不提。
江尘从后堂转出来,“啪啪啪”击掌笑道:“巴家军果然名不虚传,猛将如云。”
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中,江尘仍然是一尘不染,气度高洁优雅。巴坤林越来越相信,他是雍太子之孙的身份。这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非旁人可比。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过河拆桥的打算。
“过奖,过奖!”巴坤林仰头打了个哈哈,眼神如秃鹫一般狠狠盯着江尘,“希望江公子不要忘了当日的允诺。”
“一定,一定。”江尘气定神闲道:“待将军攻入晋阳城,便可见到骁骑卫。”
两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的笑了起来。
……
以并州为中心,骁骑卫在北地撒了开来。巴家军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们的眼中,化作一条条消息,汇集到武正翔手中。
一座青瓦大宅,是骁骑卫在晋阳的据点。
巴家军化整为零之后,各路兵马手段迭出,直奔晋阳而来。叛军过去,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辜百姓枉死。
武正翔拧着眉头,巴坤林这一招,将他想好的布署全部打乱。
“大人!”一名骁骑卫匆匆迈入院门,拱手道:“有人要见您。”
说着,呈上一块玉佩,道:“他说您认得此物。”
武正翔目光一缩,这块玉佩乃齐王随身佩戴之物,他见过好几次。这里危险,他怎么来了?
“快请!”
曾经的齐王,现在的太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揭开头顶斗笠蓑衣,朗声笑道:“翼之,好久不见!”
跟随在他身边的亲卫四散开来,在院中各处警戒。
武正翔迎上去,跪下见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上前亲手将他扶起,笑道:“你我二人无须客气,快快起来。”
“微臣还想着,回京之后备了厚礼上门贺喜,这就见着殿下了。”武正翔问道:“您不是应该在易州,怎么来了这里?难道,未曾收到微臣的信?”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收到了。这里危险,难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武正翔拱手:“殿下乃是万金之躯,国之储君。微臣如糙芥一般,怎能作比?”
太子哈哈一笑,道:“翼之未免太妄自菲薄。”
他携着武正翔的手,就往房中去,显得亲热无比。他这样的行事,和原来是齐王时并无不同。
武正翔纵然心头知道,他是刻意示好,心头也忍不住微动。
毕竟,以他如今的尊贵地位,需要他办事只要吩咐即可。他愿意如此礼贤,武正翔不得不记下这份qíng义。
两人进了房,让身边亲卫都在外面等候。
“殿下,您亲自来此定有要事,请下令。”武正翔拱手。
太子脸上的神qíng也变得严肃,自从他收到巴家军化整为零扑向晋阳之后,和幕僚多次商议之后,便有了计策。
“弃守晋阳,转移百姓、粮糙。”这正是他只身前来的原因。这样大的决定,不是他亲至,晋阳知府不会立刻遵守命令。
闻言,武正翔身躯一震。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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