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座城,说放弃就放弃了。难道,是想以晋阳为诱饵,使巴家军长途奔袭而来,却只得一座空城?
只转念之间,他便明白了此计之妙。
“好计!”武正翔赞道。
巴家军化整为零,让朝廷大军难以剿灭。若是分兵去堵截,兵力不够。若是不分兵,巴家军行军速度如此之快,顶多能合力消灭一两支,于大局无补。
如果gān脆弃了晋阳,这些乱贼得到一座空城,原本以为能抢掠一番的士气消散。届时,再以大军围之,位置转换关门打狗。
见他这么快就理解了背后的用意,太子含笑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主动弃城,说来简单,要实施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晋阳有北都之城,城大人多,要转移起来动静很大。这个计策要想成功,需瞒住巴家军的耳目斥候。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一进晋阳,便先来寻武正翔的原因。
“殿下放心,微臣会倾力配合,让反贼蒙在鼓里。”
巴家在北地的势力虽大,但还够不到晋阳这里。只要拔除了他们埋在城中的眼线,巴家军就会成为聋子瞎子。
这件事说来容易,按太子的想法,要将百姓都转移出城,巴家的人很容易便混杂其中。
思忖片刻,武正翔道:“殿下,微臣有个提议。”
太子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道:“讲。”
“沿晋水往西南,有清源、jiāo城两座城,足可容纳晋阳撤离人员。”
“即日起,关闭东、北两座城门,所有百姓到府衙登记照册,凭府衙发放路引从西城门出城上船。若有异常,立刻斩杀。南城门则用来运输粮糙辎重,不留一丝一毫给巴家。”
“而清源、jiāo城,则只进不出。如此,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在十天半个月之内,绝不会泄露机密。”
这段时日,为求破局之法,武正翔将并州的舆图看了不下数百遍。
因此,他才能在太子提出计策之后,立即反应过来进行献策。十天之后,巴家军就算知道上当也晚了。
太子含笑点头,武正翔所说,正是他心头所想,只是武正翔的计划更加细致可行。他喜道:“得翼之相助,孤如虎添翼。”
计策议定,接下来便忙碌起来。
太子前往晋阳府衙,下达撤离命令。转移百姓、财物、粮糙、军饷、兵器等等,甚至将晋阳城头用来防守的弩机、投石机括等物,全部一扫而空。
武正翔则带着骁骑卫,揪出在城内城外潜伏的十余名探子,均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第832章 怀念
晋阳动了起来,太子便秘密返回军中。
他将大军一分为二,一路往西北而行,沿途收服失地,攻占代州断巴家军后路。
一路南下经恒州,沿着朝着晋阳奔袭。给这一路的命令,是尽力追截巴家军,能剿灭一两股军队便有军功。
北地战事,至此进入了白热化,一触即发。
巴坤林自以为得计,各部jīng锐如猛虎一般,朝着晋阳扑去。
太子则将晋阳搬空,留下一座空城引他上当。武正翔率骁骑卫排查jian细,影卫听命于汪乐裕出没于黑暗之中。
江尘,则冷眼看着局势发展。连他的下属都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棋将走在哪里。
……
河风凛冽,洛水码头旁挤满了停泊的船只。从上下船人们的只言片语中,都透露出对北地战事的紧张和不安来。
和迎击吐蕃那次不同,京城的人们都听过巴家军的威名。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支百战之师守在北疆,从前朝起,突厥就从未攻破过边境。
而如今,这支军队竟然将矛头指向了京城,拥着雍太子之孙南下,岂不让人心惶惶?
而宫中皇上久未露面,原太子被废,齐王成为太子后即可领军北上。这一切,都让洛阳城里增添了一股肃杀的氛围。
封明贤事败之后,林兴朝逃出皇宫就在洛阳潜伏起来。
北地战事的消息满天飞,代州、朔州被血洗,巴家军过处得万民拥戴。这些消息,都是经过林兴朝之手,散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还好,京中百姓对庆隆帝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认定了皇帝一定会解决巴家军这些反贼,才未大量逃离洛阳城。
就在这样的肃杀中,一艘未打着旗号的两层楼船缓缓停泊在了洛水码头。
涂曼芬裹了一身厚厚的灰鼠毛斗篷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名随身伺候的丫鬟,下船后上了马车,朝着城内走去。
骁骑卫的服饰太过扎眼,奉棋率部下作普通护卫装束,护在车队两侧。在码头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他们这支车队轻车简从,不算显眼。
进了京城,压抑的气氛越发明显。连车队经过南市,都听不到以往的喧嚣热闹。沿街叫卖的声音,听上去都透着几分惶恐。
徐婉真悄悄将帘子掀开一条fèng,朝外看去。街上的行人少了一半,人们形色匆匆面色沉凝,全然没了洛阳城往日的风华气度。
宫中虽然忙碌,但有曹皇后cao持,倒是忙中不乱。每日午后,宁先生照旧要去宫中教习公主。
她收到消息,今日涂曼芬会抵京。便提前将她的院子收拾出来,人却是进了宫中。
马车在垂花门外停了,有婆子殷勤的迎上来,笑道:“大娘子可算是回来了,先生每日都要念叨好几回。”
看了一眼在她身后陌生的丫鬟和护卫,她心头微觉诧异。涂曼芬出京时,可没这么多人。
涂曼芬上前一步,挡住她的目光,道:“在北地请的镖师,劳烦在前院摆上酒席犒劳。”
婆子忙醒觉过来,她可是从北地回来的。那里起了战事,可不危险?忙道:“大娘子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定然安排的妥妥的。”
徐婉真跟在涂曼芬身后,低眉垂目进了涂曼芬的院子。
银屏、知雁二人将她们的行李取出来安置。知雁果然够沉稳,见徐婉真扮作丫鬟,也不多问,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进了房,涂曼芬面色有些愧疚,“表妹,委屈你了。”以徐婉真的身份,来扮作丫鬟,确实是委屈。
“你说的是什么话。”屋中烧了地龙,相当暖和。徐婉真解下斗篷,回望她浅笑道:“我感激你帮忙都来不及。”
见涂曼芬还要再说,徐婉真上前拉了涂曼芬的手,柔声道:“我们姐妹之间,就别这样见外了。这谢来谢去的,还不知道会客气到什么时候。”
舟车劳顿,一路风尘。
院里的小丫鬟打了水进来,银屏、知雁二人伺候着两人净面洗漱,换了家常衣衫才觉得身子松快起来。
临近中午船才靠岸,午饭就在船上随便对付了一些,腹中正饥肠辘辘。
按徐婉真的意思,涂曼芬让婆子去为奉棋等人整治酒席,反倒将她们排到了后面。
不过,这其中的用意,涂曼芬很能理解。
奉棋等人并不是她们的私人护卫,而是吃着皇粮的骁骑卫。以他们的能力,屈就一个护卫的职责,实在是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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