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鼎自诩是文官清流世家,京兆府就在天子脚下,掌京城防务,他家也是太子刻意拉拢的对象。唐鼎虽和太子结jiāo,但一向看不起安平侯府这种二流权贵。
只是迁阳王世子都出面打圆场了,他也就坡下驴,道:“涂山长是前国子监祭酒,读书人的楷模,当世大儒。”说起这位众文官的集体偶像,唐鼎眼中发光,道:“后来不知怎地,惹恼了先帝爷,才去京郊开了‘松溪书院’。”
在座的都是权贵子弟,除了太子有所了解外,其他人对涂山长都很陌生。在他们的圈子里,难得听到这样的消息,均侧耳倾听。
见几人安静下来,唐鼎不禁有几分得意,接着道:“涂山长如今年逾八十,仍然jīng神矍铄。‘松溪书院’就是我辈学子的圣地,纷纷趋之若鹜。但涂山长有个特点,他极为护短。”
看了一眼石京泽,打趣道:“石大哥是成亲了的人,要想一亲芳泽,恐怕是不容易。”
石京泽愁道:“可不是嘛。”
太子微微一笑,他一直想将安国公收入麾下,但石京泽油滑的紧,油盐不进。这次,或许会是个好机会。
☆、第111章 嘉善坊的徐宅
徐家马车缓缓驶入嘉善坊,这座宅子,徐老夫人也几十年未回了。坊内熟悉的景物车旁逐渐后退,不禁有些感慨,物是人非啊。
那些商铺、宅子,路边的石狮、牌坊都还是老样子,可那些熟悉的面孔,却一张都见不到了。
马车停到挂着“徐宅”匾额的一座院门前。这座宅子虽然有三进,但京城寸土寸金,占地面积只比青竹苑大一些而已。
在京城,徐家只不过是一个商户,主家没有官职在身,就不能称“府”,只能是“宅”。讲究也少了许多,正门供主家和贵客出入,下人出府办事就走后角门。
此时宅子的中门大开,有下人迎出来卸掉门槛,直接将马车驶入,到二门前下车。
垂花门前,韩茹娘带着画扇正殷殷盼着他们的到来。自打徐家下人来传了话,她就收拾停当,一心候着了。
徐老夫人下了车,韩茹娘忙上前搀扶,道:“见过老夫人,快进来歇息。”
徐婉真牵着徐文宇,跟在后面进了门。见这座宅子格局方正,虽面积不大,但各处小巧玲珑,gān净雅致。在这里,才是完全属于徐家的产业。涂家,只是暂住罢了。
韩茹娘扶着徐老夫人进了宅子的正院。这个院子,本就是留给徐老夫人的。徐昌宗上京谈生意时,因没有女眷,都是带着徐文敏住在二门外的外院,内宅一直无人入住,只是由婆子打扫gān净罢了。
韩茹娘到了这里,使内宅添了几分活力。她带着画扇二人,住在后院的一间客院内。
京城的宅子结构都差不多,正院、客院、大厅、抱厦、耳房、游廊,一目了然。作为曾经的官家千金,不用人讲,也知道自己应住的院落。
这几****闲来无事,手头又有贺二公子给的银钱,便将内宅添置了好些东西。
不仅是客院,正院内她也收拾妥当,添置了被褥、洗漱等日常用品,又安排下人每天洒扫。
对此,画扇一直颇有微词,总是嘀咕:“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给徐家买了东西,到时又不能带走的。”有这个闲钱,从手指fèng里赏些给她多好。她也不想想,之前她在韩茹娘这里拿了多少。
画扇经过扬州一事,不再像以往敢随意gān涉。于是她嘀咕她的,韩茹娘做自己的,她想着,既然徐老夫人是暂住涂家,这座宅子总是时不时要回来看看的。
果然,她想的不错,今日徐老夫人就来了。
徐老夫人进了院子,入目洁净整齐,夸赞道:“茹娘是个持家好手。”
韩茹娘柔声道:“哪里敢当老夫人的赞,茹娘既然住在这里,略尽绵力罢了。”
徐文宇来到新的地方,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问道:“阿姐,这里是哪里呢?我怎么没来过。”
徐婉真笑着回答道:“莫说是你,阿姐也是第一次来哩。这里是我们徐家,在京城的宅子。阿爹在京城时,就住在这里。”
徐文宇两眼亮晶晶的,问道:“真的吗?那阿爹呢,我们快去找阿爹。”
徐昌宗每年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通常都是夏末到,赶在落雪封河道前回苏州。旧年若不是遭遇意外,是要赶回苏州过年的。因此徐文宇年纪虽小,但对徐昌宗的印象很深。
童言无忌,却使徐婉真心里被狠狠地揪了一把。阿爹的案子,一直是压在她心底的大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阿爹如今不在这里,下午宇儿就能见到阿爹啦。”
“哇,那太好啦!”徐文宇欢呼起来。
一行人进了房间,徐老夫人在主位坐下,画扇下去沏了三杯茶上来,呈给三人。
“茹娘姐姐,你在这里,可住的习惯?”徐婉真问道。
“嗯,一切都挺好,妹妹放心。”韩茹娘答完,转头吩咐画扇道:“你去把我近日的画作拿来,给妹妹看看。”
画扇心知肚明,这是要支开她,聊些私密事。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自下去不提。
待她出去,玉露极有眼色的到房门前守住,不让人靠近。
徐老夫人道:“你的事,父亲已经亲自写了信。只是涂家族人在孟州,虽不遥远,但书信往来也需时日。你且安心住着,估摸着月余就应该有消息。”
韩茹娘柔声应下,也不再说道谢的话。这是大人qíng,反复道谢反而显得矫qíng。
“茹娘姐姐,你这里只有画扇一个丫鬟,她这xing子,极不妥当。正好我们也要进人,我给你物色几个,让郑嬷嬷调教一下,给你送来。”徐婉真道。
画扇这个丫鬟,个xing轻浮贪财,做事没有章法,是个祸端。对韩茹娘的身世,她又了如指掌,真要作为陪嫁丫鬟到了贺家,恐怕会给韩茹娘招来祸事。若是哪天她不小心说漏了嘴,韩茹娘还如何在贺家的后宅立足?
所以,徐婉真一直想处置了她。但又不能轻易发卖,谁知道她到了下一处,会胡乱说些什么?漏了什么风声出来,都会影响韩茹娘的清誉。因此,徐婉真一直未能想好,应该怎样处置画扇。
韩茹娘只是xing子良善,但自她想明白后,也对画扇的处置颇为头疼。这个人,显然是不能跟她去贺家的,她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真要跟去了,那自己还不得受她要挟?
也不能去徐家,自己的新身份就是徐家远亲,画扇若是在徐家散布流言,影响更大。自己这个身份,将经不起推敲。
同理,发卖给别家也是行不通的。发卖去窑子里?韩茹娘感怀自己的身世,画扇再怎么样,也服侍她一场,她也不忍心将她推入那个火坑。
然而,至少在新的丫鬟到之前,得有个解决办法才行。小丫鬟们都是互通声息的,聚在一起什么消息都瞒不住。到时,知道的人更多。
对画扇的处置,真是轻不得、重不得,一时竟无处可去。想到这里,韩茹娘头痛的扶额,这可如何是好?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