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_李歆【完结+番外】(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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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宅子住的是什么人?”
国欢轻笑:“你忘啦?再仔细瞅瞅。”
因是坐在车内,视线有限,她虽然觉得这条街以及那宅门颇为眼熟,一时却想不起身在何处。
她不禁摇了摇头。
国欢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忘xing大的笨蛋,那是八叔家呀!”
“八叔家……”她被鼻尖滑过的那抹冰冷滑腻的感觉,刺激得全身汗毛林立,一时愣怔,脑子一时懵了。
“怎么了?”他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担忧起来。
“嗯、啊……八叔……八叔?”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皇太极那克出!”
她几乎下意识地抬起上身,探头便要从窗外伸出去。国欢笑着拉她回来:“那日坐帐,还是八婶给你送的吃的,你倒是全忘了。”
整场婚礼她都是在浑浑噩噩的煎熬中度过的,哪里会去留意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此时马车已然走完整条街,眼前景物一变,人流逐渐多了起来,国欢伸手将车窗帘子放下,顺手握住她的一只手。
手心里握着的那只小手略微一挣,便没再有动静,国欢见她并没有甩开他,不由心中欢喜,脸上的表qíng愈发显出温柔来。
阿木沙礼只觉得浑身犹如针扎般难受,她将头扭向车壁,qiáng迫自己尽量不去关注自己的手。

第二十二章
女儿女婿回门,武尔古岱甚是高兴,而莽古济对国欢却是淡淡的,只对阿木沙礼极尽关怀,问东问西、问长问短问了一大堆,阿木沙礼却是懒得回答,大多数qíng况下都只是低着头吃东西填肚子。
门莹果然寻了个机会,向莽古济禀告了夫妻俩分房就寝的事。莽古济先是一惊,又抓来讷莫颜一通审问,最终确认是因为国欢服药的缘故,并不会长久如此。
莽古济听完后反而心头松快下来,偷偷将女儿拉到自己房里,小声嘱咐道:“这对你倒也算是件好事,你也没好好做个月子,身子亏空得太厉害,不适合马上有孕……”
阿木沙礼很不喜欢听到跟怀孕有关的话题,她的脸刷的拉了下来,脸色yīn沉的厉害,眸底黑魆魆的,闪现出不耐和厌恶之色。
莽古济自觉失言,马上闭嘴。
事qíng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来阿木沙礼越来越显得平静,可是作为一手把她养大的母亲,莽古济十分清楚,其实这件事造成的伤害永远没法抹去。甚至在女儿心中,这根刺,至今依旧明晃晃的戳在她心头上,若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便会引起她的qiáng烈反弹。
其实她宁愿阿木沙礼向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哭闹一场,好过她现在这般面上淡然,内心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真心希望女儿能和女婿好好过日子,忘掉过去。
莽古济有些儿害怕见到阿木沙礼那种yīn暗晦涩的表qíng,于是故意岔开话题,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额涅知道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你以后和国欢好好过……可别学你四姨,没事尽瞎闹腾。”
阿木沙礼知道额涅的用意,所以虽然她对穆库什的事qíng并不感兴趣,却依然顺着莽古济的话引子,接道:“四姨怎么了?”
莽古济抿唇忍笑,显然穆库什这回整出来的事令她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可惜不能摆在明面上。
“你郭罗玛法不是年初说好将她许给额亦都了吗?她不乐意。”
不乐意是正常的。阿木沙礼磕着瓜子,心想,穆库什虽然嫁过人,可是她未曾生育,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让她嫁给一个妻妾子女众多,连孙子老大不小的老头子当继福晋,换谁能乐意?
“额亦都大人的确年纪略大了些。”
何止是略大,足足大了三十三岁。
莽古济撇了撇嘴,想起当年阿玛将她许给武尔古岱,她当初也不乐意,还作死作活的闹腾过。现在和穆库什一比,自己的运气真是好太多了。当年孟格布禄若不是因为东哥,而死在前头,说不准自己就跟穆库什一样,被许给孟格布禄这个老头了。
可惜看额亦都的身子骨,年纪虽大,却依然矫健,这几年暂时是死不了了。
“说来也怪,你四姨那面团一样的xing子,居然也会反抗。我还以为她老实巴jiāo的连个‘不’字都不会说呢。”莽古济唏嘘,“她这年纪嫁过去,怕是最后也做不得长久夫妻。”

第二十二章
老夫少妻配对,终是不可能一同相伴走到人生尽头的。但那时,穆库什又该如何?继续改嫁吗?女人的一生,就被不完整的婚姻拆解的支离破碎。
她抬头看了看女儿,看她娴静端庄的坐在那儿,低眉敛目,衣着华丽。虽然自己对国欢这个女婿并不是十分满意,但至少,国欢与阿木沙礼,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两个孩子还是十分登对的。而且国欢对阿木沙礼的好,那是显然易见的。
待天黑前送走女儿女婿后,莽古济拉着乌吉,聊起阿木沙礼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只觉得恍如隔世,感慨万千,令人唏嘘不已。
怀中的幼|女已经沉沉睡去,圆嘟嘟的小脸,额角鬓边微微发汗,她伸手抚摸佳穆莉的小脸,满眼慈爱。乌吉嬷嬷叹道:“真是一眨眼的工夫,要不了几年呀,小格格也该找婆家了。”
莽古济将佳穆莉抱回chuáng上,盖上被子,叹道:“你不知道,我原还忐忑不安,想着当初阿木沙礼反应那么大,若是被她知道……”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睁着眼睛看向乌吉。
乌吉一凛,莽古济的眼神转柔,似有无限的侥幸,她眼眶微湿,侧过身子悄悄将眼中的雾气眨掉:“今天听了那些药方子,我让色尔敏悄悄去问了外头好些个巫医,果然是不太利于男子阳气的。这般说来,国欢就真的没做过对不起阿木沙礼的事。”她手掌抚在心口,闭眼,“萨满神垂怜……幸而我当初没听你的话,赌那一分的侥幸,把孩子留下来。”
乌吉愧疚道:“老奴原是以为也可能是姑爷的孩子……是老奴糊涂了。”
“国欢那孩子也是,明明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却还……算了,算了,这事你我就当不知道吧。”莽古济说到动qíng处,险些又落下泪来。
“姑爷是真的一心一意疼爱格格,福晋您就放心吧。”
莽古济点头:“但愿他们小夫妻平平顺顺,待过个两年,阿木沙礼把身子养好了,再生个孩子……”
然后,往事就该随风揭过了吧。
————————敦达里站在门口,袖手看着门房的奴才们小心翼翼地将灯笼内的烛火点亮,然后挂上门檐。
门前的街道极为安静,已与白天的繁忙截然不同,因着天色,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匍匐,犹如在黑暗中蛰伏的蛟龙。
敦达里看着道路的远方,有点儿走神。
这时,寂静中渐渐响起一阵马蹄声,蹄声不急,却富有节奏,随着蹄声的接近,那车轮滚动的轱辘声也慢慢靠近。
敦达里看着一队人慢慢从黑暗中显出身来,身后一个小厮嘿嘿笑了声,轻声道:“这嫁得近就是好,回门也方便。要说三格格也真是个有福的,她和她的女儿都嫁的这般好。想那四格格先是远嫁乌拉,五格格嫁的近,却是红颜薄命,六格格也嫁的那么远,不知道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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