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_李歆【完结+番外】(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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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尔哈朗唏嘘不已:“阿巴泰哥哥太不值当了……”
孙带凉凉道:“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说罢,神qíng中竟露出一丝哀伤。
达海神色一黯,三个人竟同时沉默起来。

第二十四章
和济尔哈朗的感觉基本相同,住在皇太极家隔壁的阿木沙礼在听到几个舅舅集体纳娶蒙古格格的消息时,德格类与扎鲁特部果弼尔图贝勒的女儿的亲事已成定局。德格类今年十八岁,虽然有过几个苏拉格格,却一直因为没有娶妻而住在木栅。
当然,这是外人的看法,其实以莽古济和莽古尔泰等人的打算来看,迟迟不给德格类成亲分户出来,只为了让衮代能找借口和小儿子德格类一起住在木栅,不过显然当初这个谋划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衮代在继阿巴亥生下十五阿哥之后,也顺利生下了十六阿哥。
连续得到两个老来子的努尔哈赤显得无比高兴,人逢喜事倍觉神清气慡的他,将十六阿哥取名叫费扬古,也就是小儿子的意思。而早出生一个月的十五阿哥取名多铎,顺带的,两岁的十四阿哥终于也有了名字,叫做多尔衮。
有了费扬古傍身的衮代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居在了木栅,努尔哈赤让阿巴亥给德格类准备婚事,同时也着手准备替他分户析产。
相对于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被指婚后的得脸,德格类却对自己的这门亲事抱怨有加。甚至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忍不住便冲着莽古尔泰牢骚起来:“蒙古女人长得那么粗壮,远不如朝鲜女子柔顺娇小,身上还有一股子洗不gān净的羊膻味……五哥你娶个回来当摆设,家里不过多添双筷子,可我这是娶元妻啊……那蒙古女人会不会说咱们的话还成问题呢,难道要我跟她说蒙古话?这一家主母cao持着一口蒙古话,让奴才怎么办?我只要一想到木栅的那位阿如娜福晋,这么多年了,那一口怪腔怪调的女真话说的,真难为阿玛受得了……”
那天本是费扬古的满月宴,恰好莽古济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小孩子,就委托阿木沙礼带着佳穆莉去给衮代送了礼。
德格类喝多了以后话特别多,闹完莽古尔泰后,又拉着阿木沙礼不停的说:“对,对,对……老八就住在你家隔壁,你最近见过他没?他家福晋有没有跟他吵架?他下个月可就得娶那个谁……哦,博尔济吉特哲哲了。哲哲……嘿,这名儿念起来倒是好听的,跟孟古姐姐差不多……不过估计人长得也就那样……”[1]“那克出,你醉了。”德格类一身的酒气,他站着不稳,半边身子的分量几乎压在阿木沙礼的肩膀上,这么近距离的承受他满嘴喷出来的酒气,差点儿没把她熏吐了。
“醉?不,不,才没有……我跟说件事,特别逗……”德格类神神秘秘的又靠过来,阿木沙礼厌恶的只想撒手走人,“上个月二哥把人从沃赫渡口接回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了吗?哈哈,都说岳托那小子娶的是母老虎,其实啊……二哥家里的那一位可也一点不逊色呢,果然不愧是叶赫姑奶奶……啊!五哥!五哥!”他瞎嚷嚷起来,四处转动脑袋寻找莽古尔泰的踪迹,“那天在衙门你也看到了对吧,二哥的头发好多天没剃了,眉毛胡子耷拉在一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哎哟喂,都快笑死人了,听说他那大福晋特别能闹,不仅把那蒙古格格吓得直哭,还把岳托阿哥的福晋给气回娘家了。哈哈哈哈,老二真倒霉……这衰样哪里像是刚娶福晋,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死了女人呢……”

第二十四章
他嗓门扯的大,边上好几个人都听见了,莽古尔泰从几步开外冲了过来,上前敲了他一脑瓜:“huáng汤喝多了,就滚回家睡觉去!”转头面向阿木沙礼,换上一副温和笑脸,“你十舅喝醉了说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阿木沙礼抿着唇淡淡一笑,借着莽古尔泰的力,从德格类的束缚中脱离出来,双手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都是自家人,闲聊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五舅别太紧张了,我十舅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今年可不就是大喜之年,我来之前见了额涅,额涅还跟我玩笑说,过几日四姨母赶着又要出门子了,这几个月来,几位那克出、德赫么跟比赛似的一个接一个办婚事,这份子钱都快掏空她整年的积蓄了。”她的笑容轻轻浅浅,揉合着一种令人放松的温润亲和,“好像岳托哥哥的福晋快生了吧?她挺着这么大肚子回娘家合适吗?我原还想着,等她生了,少不得得去沾点喜气的。这要是把孩子生在了叶赫那可怎么办?岳托哥哥也不拦着她点……哦,对了,好像叶赫那边也要办喜事了呢,布扬古贝勒要把妹妹嫁去蒙古扎鲁特。”她用手掩住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睛笑弯,“其实穆图尔贺是回娘家喝喜酒去了吧?”
她说的逗趣俏皮,看似说者无意,可听者却真往心里去盘算了下。莽古尔泰尚未开口,德格类却已是一脸兴奋的道:“我怎么就忘了这茬了,敢qíng二哥要死要活是为了这个。”
莽古尔泰捂他的嘴,在他屁股上猛踹了一脚,叫人去喊在二门外候着的跟德格类来赴宴的小厮。忙了一通乱后,发现阿木沙礼依旧站在原地没走,便劝道:“阿木沙礼也早些回去吧。”
“佳穆莉难得出门一趟,她这会儿正玩的高兴呢,哪里肯走?”
莽古尔泰想了想,这也没法子,只道:“那你去你舅母那坐会儿吧。”
费扬古的满月礼其实没有多铎的热闹,两个孩子差了没多少时日,可努尔哈赤对多铎的偏心却已经让人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若不是费扬古这边有莽古尔泰等兄姐撑着,怕是整个满月宴只能糙糙收场。
阿木沙礼并没有去女眷处小坐,她总觉得跟那群女人们凑不到一块儿去,每次看那些女人脑袋扎在一起嘀咕,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她知道其实这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害怕,她的名声一度就坏在了这些能够传递流言蜚语的妇人口中,而她却没力辩驳或者证明,只因事实比流言更令人恐惧。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突然有种自己游离在外的感觉,胸口发闷,令她有点儿透不过气来。细细回想了下,大约是从见到襁褓中的费扬古那克出时,她就开始莫名的焦躁不安。
那包裹在襁褓中小小的、嫩嫩的婴儿,眼睛半睁半眯的打着哈欠。她站在人群中围观。
小婴儿的那双眼睛彻底睁开时,漆黑的眼珠对上她的那一刻,她惊慌而逃。
今天的自己很不对劲,心底里像有刀子在搅割,很疼,疼得她快要死了。
然后,她整个人就jīng神恍惚起来。
最后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主子,我们回去吧!”讷莫颜看着眼前那片透着荒芜气息的高墙,心生惧意,死命的拉住阿木沙礼。
可是阿木沙礼的魂儿像是被勾掉了一般,只是一个劲的沿着墙走,最后停在了一扇厚重的木门前。
她手心里全是汗水,可一双手却冷得像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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