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赈灾的队伍便浩浩dàngdàng地出发了,徐术也跟着祁焕之上了马车。他本想阻止祁焕之,但身为一只仓鼠的他对这种国家大事实在没有cha手的余地。徐术对祁焕之此去的下场门儿清,也知道自己跟去可能也是有去无回,但……反正他已经这么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吗?
队伍行至皇城之前,祁焕之回头望了望,眼中染着茫然的颜色,似乎在等着某个人一样。
但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倒是齐共准时前来相送,两人寒暄一阵,祁焕之便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祁焕之眼中的茫然很快就消失了,变得清明一片。他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永安街道的景象透过窗子映入眼帘,祁焕之眼神放空,似乎想起了很多事qíng。
“小家伙你看这永安城,明明是帝国最繁华的国都,却依然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而这儿已经是这天下最富硕的地方了,其他地方更是凄惨。走卒挑夫、农人苦役,这天下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何其之多。”
“我幼时曾经历过战乱,见多太多的生死离别,也曾在贫困的泥沼中挣扎。这一生所求也不过是天下太平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我入仕近三年,虽殚jīng竭虑,能做的到底有限。本寄希望于陛下圣明,能建一个千古盛世,但那人虽聪慧过人、手段非常,但却从未将这天下之人放在心上。”
徐术拱了拱祁焕之,就听得祁焕之笑道:“所以……小家伙,我们此去河东,就不回来了,可好?”
徐术不解:回不回永安和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关系?
就听祁焕之道:“陛下没有给我红苏jī和米酒酿,藏在城上看我出行却并未相送。所以,我若再也回不来,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好皇帝,一个兢兢业业的好皇帝,一个能让天下安定兴邦的好皇帝。”
徐术:太深奥了,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叛逃的猫咪
河东根本就没发生饥荒,祁焕之对此心知肚明,很快地徐术也知道了。他们的队伍行进速度很慢,一路上游山玩水,登山揽月,好不惬意,却让徐术觉得有些做‘断头行’的苍凉。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豹子兄也离开了皇宫跟着过来了。
徐术每天就懒洋洋地趴在豹子的肩头上,享受着老年人的生活,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苍老,甚至连打闹的力气都没有了。
古时候的jiāo通本就不发达,祁焕之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月,快到河东的时候,天气突然间yīn霾了起来。连日无休无尽的雨铺天盖地而来,漫山遍野水流肆掠,祁焕之的队伍便扎下寨来,不再冒雨前行。
然而,这雨仿佛下上了瘾,没个尽头似的。渐渐的,祁焕之眼中沉聚起忧虑的色彩来。再这么下去……
“报!祁大人,云阳的大堤坝垮了,洪水将整个云阳城都淹没了!”一个军士冒雨冲过来,身上脸上全都被雨水浇透了,跑到祁焕之门前就跪在了泥地里。
祁焕之原本就一脸沉色,听到此话大惊失色,连忙出门,急问道:“不是已经传令给云阳城主,让他带人去加固堤坝了吗?怎么会?”
那兵士道:“那云阳城主阳奉yīn违,说是已经加固了堤坝,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啊!”
“报!山密城多处发生泥石流,已经造成几百人的伤亡,大批农田被摧毁!”又是一个兵士从门外急急地冲起来。
祁焕之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没想到这次虚晃一招的赈灾竟然会真的遇到天灾!好在灾qíng尚且还在可控制范围内,不至于qíng况失控。
祁焕之正这样想着,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突然感觉到了地面的摇晃,屋顶的瓦砾簌簌地掉落。不多时,地面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旁边一堵泥墙猛然垮塌,所有人心都掉落到了谷底。
不会是……
就听祁焕之大喊:“地震了!快!快让人全部躲到院子里来!”
这地震足足摇晃了有一分钟,其气势之剧烈、力道之qiáng劲堪称恐怖!祁焕之所扎营的这个小院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他的脸上也被雨点全部打湿了,不停地喃喃道:
“赈灾……赈灾!快,来人!送信去永安!”
最终祁焕之写了封上报的奏折,让雪豹兄带着火速飞往永安,请求陆无尤加派人手和钱粮前来河东支援。
“啊——”陆无尤从龙chuáng上惊醒,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额头上满是汗珠。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总是会做噩梦,一会儿是他年幼时陆家被满门抄斩的惨相,一会儿是祁焕之在天牢里一片灰败的脸色,甚至……还有祁焕之惨死的梦境。
陆无尤看着身边空空dàngdàng的位置,忍不住地伸手抚摸了一下。
那里是祁焕之的位置。
当初他用国事威胁祁焕之,让他在龙chuáng上承欢半年之久,这龙chuáng之上不知留下了多少婉转缠绵的qíng/事。只不过,不管他在chuáng上如何用尽了手段……
祁焕之从来都没有兴奋过。
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觉得舒服而已,那人从来都没有得过什么趣味。
陆无尤觉得有些烦躁,他起身下chuáng走出寝宫外,站在石台上chuī着风,随意地看向天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望之处,乃是河东的方向。
服侍的宫人战战兢兢地跟在陆无尤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陛下。最近两个月,陛下的心qíng似乎非常不好,yīn晴不定。宫里头已经有好几个人都糟了殃了,连陛下最宠爱的太子因着说了几句陛下长期未宠后宫的嘴,都被罚禁足。据说前朝也是风声鹤唳,好几个让陆无尤心qíng不顺的官员或被贬谪,或被罢官,甚至还有直接下狱的。
眼下,这宫里头的活儿是越发的难做了。
陆无尤正皱眉望天,有暗卫悄悄地接近了。
“启禀陛下,火龙珠找到了。”身着黑衣的暗卫躬身送上一个盒子。
陆无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火龙珠!这世间唯一能攻克绝体丹的神药,他花了大力气派人四处寻找,几乎动用了整个暗卫的势力,找寻三年,终于找到了!
陆无尤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装着火龙珠的盒子,眼中波澜一片。
突然,长空划过一道白色的闪电,直直从云霄之处俯冲下来,朝着陆无尤而来。身后的暗卫立刻拔出了长剑,却见那白色闪电在空中一滞,扔下一封奏折来。
是国shòu雪豹。
陆无尤伸手挡住暗卫的动作,将虚空中飘下的那封奏折接住,打开奏折的那瞬间,陆无尤眼睛徒然亮了一下——这是祁焕之的字迹!
然而,当他看完那封信的内容时,勾起弧度的嘴角却慢慢地降下来了。
祁焕之找他要粮食……
祁焕之居然找他要粮食!
还用了洪水加地震这样荒唐的借口,无尤帝国平安十年,怎么就他去了河东就发生了那样的大灾呢?陆无尤突然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揪紧了似的,被背叛的愤怒如同cháo水一般汹涌而来,几乎就要将他淹没。他一下子无力地蹲下了身体,惊得旁边的太监连忙去扶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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