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失了魂一样的,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台阶下面走去。
房德耀也是头大如斗,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再一看严锦宁就陪在冯氏的身边,就稍微有了那么点底气。
“唉!”他叹一口气,也是一脸遗憾悲痛的神色,“想必二小姐已经和侯夫人说过了,严世子的事,实在是意外的很,还请侯夫人,节哀!”
冯氏的一张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到他,反而死死的盯着那副担架,一步一步僵硬的挪过去。
严锦雯的心里也是突突直跳,总觉得今天这是要出事,紧张的张了张嘴,却又不敢说话,一时间jīng神高度紧张,也是浑身的骨头都要僵硬起来。
“侯夫人!”房德耀想了想,还是再次开口,可是谁家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听外人的几句劝就能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的,所以最后他也只是说道:“请您节哀!”
冯氏人站在那担架旁边,本来想叫人把摆布掀开,可是她的喉咙里一直感觉被什么堵着,试了几次也发不出声音。
冯氏抬了抬手,心里着急,可越急就越说不出话来,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夫人您先别急!”苟妈妈察觉了不对劲,赶紧给她拍背,这一拍之下也是紧张的手劲有点大。
冯氏的眼睛圆瞪,噗的就-喷出一口鲜血来,同时身体失去支撑,砰地一声跪了下去。
“呀!夫人!”苟妈妈叫嚷的撕心裂肺。
冯氏跪在地上,却是谁也没看,伸出手去,抓着那白布狠狠的甩开。
“啊——”院子里的丫头们顿时鬼哭láng嚎的尖叫着就先晕死过去四五个,剩下的人也都捂着嘴巴或者眼睛,别过了头去。
担架上的,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具gān尸。
浑身焦糊,面目全非。
苟妈妈qiáng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道:“这人连脸都看不清楚,怎么就成了咱们世子了?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心里却清楚——
房德耀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可能不验明正身就上门来报丧?
冯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具gān尸。
那尸体的确是辨认不出面目的,而她看的也不是那东西的脸,而是盯着他的左手。
那gān尸的左手上,一个被烤得焦糊的扳指还是能够隐约的辨认出成色。
冯氏的身体,突然筛糠似的不住颤抖。
她试着伸手去够那扳指,可是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苟妈妈有意帮忙,却又实在没胆量去碰那尸体。房德耀看着冯氏的反应就知道对方这等于是已经认了尸了,心下叹息之余也隐隐的松了口气,“火灾的现场还在清理,回头如果还发现什么世子的东西,本官会叫人送过来的。人死不能复生,侯夫人请多保
重!”
他是不指望严家的人今天能分身出来送客的,说完郑重一揖,就先带着几个衙役离开了。
“夫人!节哀!”这时候,苟妈妈也抹着眼泪哀哀的哭了起来。
他招呼了胆子比较大的凌翠过去,两人合力搀扶冯氏,不想冯氏起身到了一半,身子却又秤砣似的往下坠。
苟妈妈二人一时没有准备,眼见着她扑在了那焦尸身上。
冯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想才一用力,噗的又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那焦尸满脸。
“啊——”这回连严锦雯都忍不住捂着脸尖叫起来。
而冯氏手脚抽搐了两下,却是直接翻了白眼,再就一动不动了。
“夫人!来人!快来人!”苟妈妈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几个还算有点胆量的丫头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把冯氏直挺挺的身子抬到一边。
从始至终,严锦宁都只是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冯氏的爱子之心,她又当面体验了一遍,只还是希望这人不要这么不经事,就这么跟着儿子去了啊。这么死,实在太便宜她了!
正文 第116章 畏罪自杀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鬼哭láng嚎的把冯氏抬进了屋子里。
严锦雯心里紧张不已,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天已经蒙蒙亮。
“小姐!”灵玉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凑近严锦宁身边。
这会儿所有人都围着冯氏转,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主仆。
严锦宁就正色问道:“叫你照顾的人怎么样了?”
“奴婢买了药,也已经给她处理过伤口了,医术奴婢不太懂,但是看她伤得确实不轻,应该是很难再恢复容貌了。”灵玉道。
她本身就是女子,很明白一个女子对自己容貌的重视,想着就有点于心不忍。
失神了片刻,灵玉又道:“不过那位姑娘倒是难得的心宽,竟然没有哭闹的,但是小姐,奴婢觉得,是不是还得要请个大夫给她瞧一瞧?”
她的伤势,严锦宁是亲眼见过的,心里有数,她的那张脸基本算是全毁了的。
“她没说她是谁家的姑娘?”严锦宁随口问道。
“奴婢问了,她说她不是京城人士,是家里遭了灾,所以流落京城的。说来也是不凑巧,驿馆起火那会儿刚好她误打误撞的在后院里收拾泔水!”灵玉说道。“二哥和素樱公主双双殒命,这件事现在闹的很大。”严锦宁想了想,“如果让人发现了她,少不得又是一顿的盘问和麻烦,这样吧,你老家不是还有一个婶娘么,一会儿你就出府去,说你身后娘病了,你回
去照顾几天。然后带那姑娘一起回家去,把她安置在你家里养伤吧。”
“也行!”灵玉考虑了一下,点头,“反正我婶娘也是一个人住,有个人作伴她也会高兴!”
顿了一下,她又道:“那事不宜迟,奴婢这就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出府去?”
“恩!”严锦宁点头,“我首饰匣子最下面的抽屉里有几十两现银,你去取了,一起带着,需要请大夫和买药的时候,别吝啬!”
“好!奴婢知道了!”灵玉谨慎的点点头,“小姐再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去了!”
“去吧!”灵玉的老家在城外五里之外的村子里,她父母早亡,刚好叔叔婶婶成婚几年都没有孩子,就把她养在了身边,可是没两年她叔父就得了重病,家里一贫如洗,那时候她虽然年纪小,但却懂事很早,也知道
感恩,于是自愿卖身进了永毅侯府做丫鬟。
她的婶娘,说是婶娘,其实两个人的感qíng却与母女无异的。
目送了灵玉离开,严锦宁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很快的,大夫也被请了来,给冯氏诊脉又扎了针。
“夫人她怎么样了?”苟妈妈问道。
“唉!”大夫叹了口气,一脸的愁云惨雾,“大夫人急怒攻心,一时qíng绪激动所致。最近她本来就容易体虚心悸,这一次又牵动了大的病症,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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