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又怎么会呢?
*
后院厢房。
严锦宁坐在榻上,将辛苦的药汁一丝不苟的一口口咽下。
刘妈妈坐在她对面的绣墩上,接过药碗放在桌上,赶忙又递了漱口水过去,这才有些不满道:“小姐,虽然七殿下过来探望是一番好意,可是这大晚上的将他留宿在此,终究是不妥的。”
“外面的雨都下了整一天了,殿下他身份贵重,万一让他冒雨回去,路上有个什么闪失的,不还是咱们侯府的责任吗?”严锦宁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只当听不懂她的意思,“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唉!”刘妈妈只是叹气。
严锦宁眨眨眼,目光纯粹,“横竖殿下只是在外院住着,你去jiāo代下头的人一声,回头让他们别乱传话也就是了。”
“也只能是这样了。”刘妈妈看她一眼,端了桌上的空药碗,转身先出了屋子。
“小姐放心吧,下头的丫鬟婆子们不会乱传话的,您的身子又不好,先歇了?”玲珑铺好了chuáng,走过来扶她。
“好!”
玲珑扶着她上chuáng躺下,也就退下了。
待到房门合上,严锦宁却又爬了起来,屋子里没有点灯,她也不动,只抱了膝盖,歪着脑袋枕在膝头安静的听雨。
她不去深究到底之前那惨烈的种种是她做的噩梦还是眼前的这一切才是臆想出来的幻觉,只是无比庆幸——
他还在!
无关风月也无关男女之qíng,只因为,他还安好!
这场雨也只下到后半夜便就停了,秋风飒慡,chuī了半宿,次日起来,院里青石上面的水渍就先gān了一半。
“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玲珑从院外端了洗脸水进来,见到严锦宁正站在廊下,就赶紧快步走过来,放下脸盆,又试了她额头温度,这才如释重负,“已经不烫了,一会儿用完早膳,奴婢再叫齐大夫来给您瞧瞧。”
“嗯!”严锦宁笑笑,由她伺候着梳洗更衣。
都打点妥当了,见着早膳的时辰未到,她便说道:“这半个月就关在屋子里养病了,今儿个天气不错,我先去前面的花园里走走。”
玲珑见她的jīng神好,就没拦着,取了披风给她披上。
主仆两个沿着花园小径一路赏景一路前行,越过一片花圃,就瞧见前面的空地上,一袭青衫磊落的少年正在肆意舞剑。
阳光洒下,随着他凌空而起的身姿和挽起的剑花折she出绚烂的光芒。
美人如斯,玲珑从旁看的已经痴了。
严锦宁的唇角弯起一个笑容,不经意的一回头,却见庄子上负责采买的老家人从旁经过。
“梁伯!”严锦宁叫住了他,“你今日是要进城吗?”
“是啊!”梁伯是个慈祥的老者,笑眯眯的走过来行了礼,“本来昨天就该去了,可是被雨水给阻了,要进城去买些米粮。”
“哦!”严锦宁淡淡点头,“才下了雨,也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
“都好都好!”梁伯笑道:“老奴已经跟隔壁庄子上的人家打听过了,他家有人一大早刚从京城过来,说是路上平稳,没事的。”
外院的小厮催促,梁伯就急匆匆的走了。
路上平稳?全无阻碍?那前世时候的那一场意外又要怎么解释?
严锦宁盯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却一点一点慢慢冷了下来。
正文 第004章 是他做的?
目送了梁伯离开,严锦宁不由的失神。
旁边的玲珑却是骤然一惊,低呼道:“见过七殿下!”
严锦宁下意识的转身,司徒渊已经提着长剑走了过来。
“是我打扰你了吗?”严锦宁道,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司徒渊拿起放在旁边石桌上的帕子擦了汗,然后才重新抬头看向了她道:“你的病,好些了?”
“没什么事了。”严锦宁笑笑。
司徒渊瞧着她有了jīng神,这才放心了些,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笑容道:“没事了就好,病了怎么不在京中传太医诊治,你躲到这里来,耽误了怎么办?”
“又不是什么大病。”严锦宁搪塞道,说着就又聊作不经意道:“不过——我重病的消息,是谁告诉殿下的?”
“嗯?”司徒渊刚要从桌上去取剑鞘,闻言就直接将那宝剑放下了,抬眸朝她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最近这半月之内,我这庄子上都没有派过什么人进城办事,而且家里也没有来人。”严锦宁道。
如果不是有人来往带了信回去,就是有人私底下将她的qíng况用别的渠道传送回京的。
那么巧,司徒渊会冒雨来看她?又那么巧,他回京的途中就出了那样的意外?
这分明,就是有人设好了套,一环紧扣一环的取了他的xing命。
她是真的病了,可病了却不止这一两天了,对方却算计好了时机,赶在天降bào雨这一天把消息告诉给司徒渊,把他引来。
因为一个皇子,哪怕是意外身亡,事后皇帝也必定下令严查的,背后那人不敢无中生有,等到了这么一个最合适的契机才出手。
哪怕是前世的那一场噩梦,她知道已经完全过去了,可但凡想到那时他的死是因她而起,仍是心里难受。
严锦宁默然垂下眼睛,掩饰住qíng绪。
司徒渊却是个一点就通的,并不曾多言,只道:“是你家二公子。”
“我二哥?”严锦宁却是意外。
严锦宁的二哥严锦华时年十八岁,是永毅侯府的世子。
七年前严谅病逝,彼时严锦华尚且年幼,皇帝应允在他成年之后就准他袭爵。所以这几年,永毅侯府还在,但是府里只有世子,却是没有永毅侯的。
严锦宁的那个二哥,xing子绵软,实在不像是个有城府的。
司徒渊却知道她这应该不只是随口一问的。
“昨日一早我入宫去给母后请安,刚好在宫门口遇到他,闲聊的时候提起,我才知道你病了。”他道,顿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严锦宁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左右看了眼,“闫宁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他?”
“他……”司徒渊刚要说话,却见闫宁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二小姐。”
严锦宁看过去,闫宁本分的垂着眼睛,脸上略有几分尴尬,“抱歉了二小姐,属下早起原是想去厨房给我们殿下传膳的,可是您这里的地方,我不熟……”
迷路了?
严锦宁笑了笑,“倒是我怠慢了。”
司徒渊挥了挥手,闫宁就躬身退下了。
清晨的花园里,都是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虽然有的植物叶子已经开始泛huáng,但是一眼看去,还是叫人心旷神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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