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了。”青澄的话算是给这个话题作了总结,摆明了不想继续,她又选了另一个话题,“云溪,你方才说如澈有帝王之相,是何意?”
“他将来必是云川之主。”云溪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高兴,“青澄,这个孩子,会一辈子尊你如亲母。”
“那他的生母呢?”
“这是旁人的事,我不能告诉你。”云溪摇了摇头,守口如瓶,“青澄,你只要知道,这个孩子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他将是你找回一切的重要助力,你需好好待他。”
“即便没有你说的这一番话,我仍会视他如己出。”她的目光穿过门扉,对面的房间里,露华正抱着孩子柔柔地哄着,青澄的目光如水般温柔,“这个孩子已经受过太多的苦,我必悉心照料,不让他再受苦。”
“你能这么想,已经是难得了。”云溪目露赞许,“青澄,也许正是你的这颗慈母之心,那孩子才会有将来的辉煌。”
青澄转脸对着云溪,清美的脸庞上有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辉,那样温柔地熨帖人心。“云溪,你高看我了。”
云溪也笑了笑。
她们这两人,一个高傲绝尘却不得不困于俗事;一个混迹红尘却有着超然物外的信仰。她们,是这个冷漠的青凤帝宫之中的并蒂双姝。
“方才你在如澈房里说到灵华公主,那是我的封号?”青澄想到方才云溪的话,“青凤的规矩,公主不是要到周岁以后才会有封号的么?”
“灵华公主是先皇至宝,掌心里的明珠,自然有所不同了。”
青澄听她这话不由想笑,若是掌上明珠,那怎么失踪了也不见有人去寻?宫中甚至没有几个人知晓这个曾经出现过的公主。
“那是因为冷后对宫中诸人下了缄口令,为恐先皇伤心,此事一直秘而不宣。当年的冷后便是现在的太后娘娘,皇帝的亲母,如此地位,何人敢缨其锋?”云溪看出了青澄的疑惑,“青澄,你不是灵华,但却占有了灵华的身体。能重生于世,是你的幸运,但重生在灵华的躯体上,也是你的不幸。”
“我并不期望用公主的身份活着。”
“所以,你才会有这些苦楚无法排解。”云溪一语中的,“青澄,你渴望和男子一样被平等的对待,若你早知自己是公主,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坚持?你之所以不想为公主,不过是想避他远远的,不愿与之相见。但你可知,若你是灵华公主,那他又如何能动你?”
“云溪,你并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青澄摇了摇头。
“我若不了解你,何苦跟你说这些?”
“就在容国夫人生产当夜,他曾企图qiáng占我。”褐眸凝望着她,“云溪,他早就知道我是灵华,更知我借尸还魂,不是正主。”
“可你就是他妹妹啊!”
“只要他说不是,那没人敢说是。”青澄语气淡然到有些绝望,“云溪,很多事qíng,不是一卜卦就能得出结果的。”
云溪闻言,幽幽叹息:“我原以为,他不过是钟qíng于你……”
“因为得不到,所以钟qíng。”
一语中的。
“青澄,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青澄笑着看她,道:“云溪,正如你说的,如澈会是我找回一切的助力。”
“不准。”凤池头也不抬,面前的纸上,一条金龙呼之yù出,他的玄色常服暗纹流溢,在阳光中贵不可言。
青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朕说了,不准。”良久,凤池搁笔,抬起头,那人仍笔直跪着,不动分毫,“苏卿,跪安吧。”
“圣上若不同意,臣会长跪不起。”青澄很坚定。
“纵你跪死在这里,朕也不准。”凤池一挥袍袖,愤怒的气焰刮到笔洗,青瓷美物就势落地,支离破碎,其中黑水溅在地毯上,洇出好大一块。
“圣上,怒伤肝气。”青澄的衣襟和侧脸上也溅上几滴,她毫不在意地抬手拭去脸上污渍,淡淡的语气教人气结。
“苏青澄,你好样的!”凤池看她不动如山,怒火中烧,“你既要出宫去住,朕准了便是!”
气愤之下的决定,往往会让人悔之莫急。
“多谢圣上成全!”青澄却是淡淡的,只要能远离皇宫就好。
“等等,朕答应了你的要求,现在,作为jiāo换,朕也有要求。”眼见覆水难收,凤池如同jīng明的商人,算计到极致,“朕会安排你住在苏府,也就是原来苏相的府邸,对外,朕也不会说你的身份,苏青澄这人,就此消失了。而你,必须答应朕一个条件。”
“只要不违背我心,那便可以。”
“永远不提你是公主的事。”
“谨遵圣上旨。”青澄毫不犹豫。
“如澈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朕也不会公诸于众,你现在也不在宫里了,可恢复本来身份。那孩子,以后便认你作娘吧!”凤池径自安排,在她出言反对之前,他又道,“由别的人来教导他,朕不放心。”
这孩子,有帝王之相。
云溪的话蓦地在耳边响起,青澄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下去,只余一句:
“是。”
194.鸾凤和鸣,奈何天不遂人愿!-第194章 一笑泯恩仇(上)
回到苏府,恍如隔世。
甫进府,青澄便直奔冬煦院。
无名正在院子里练剑,剑气流转,带着周围的树枝也跟着震颤,青澄停在院门外,安静地观赏着。
无名的脸上没有戴那冰冷的面具,而是一块黑纱,额前的大片伤疤可直接看见,如同丑陋的怪物盘踞在他的脸上。
青澄不觉有碍,屏着气看他舞剑。
行云流水,不外如此。
一段终了,无名停下调息,青澄忍不住鼓了掌。
无名被这掌声拍停了动作,转脸来看,见是苏青澄,忙快步向屋内走。
“哎——无名!”青澄唤他不住,只能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他。
再见他时,冷冰冰的面具已经遮住了大半张脸,不复方才的光景。
“无名,你很在意这个?”青澄直接问道,语气坦然。
无名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很久没有回来了。”
青澄见他不愿说自己的事,只好接着他的话道:“是的,一直在忙。不过现在好了,我会长住在府里了。以后若再找你谈天说地,可不许不同意。”
“你是主人,你说了算。”无名的语气温温的,像是暖暖的阳光一样,沙哑的嗓音也不那么刺耳,听来极是舒服。
“你挖苦我!”青澄笑着抱怨,“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客人对主人那么无礼的。”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曾在乎什么礼节。”无名淡淡的语气,一言蔽之,“这次回来,你看起来心qíng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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