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街上热闹非凡,乔安加qiáng着马车走得很小心,半天才走出不远,无名坐在车里,不时揭开车帘看看街上的qíng况,一言不发。
出了华英街,行人渐少,乔安勒紧缰绳,加快了速度。不出半刻已经驶出城外。朝漠城外多糙原,是放牧的好地方,虽还是冬天,牧糙未长,但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家,毡帐四下堆叠互不相犯,都等着开chūn的第一拨新糙。
“乔安,快到了,小心点!”无名透过车窗向外看,不时寻着目的地,乔安依言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儿,他们的马车在一处毡帐外停下。
无名下了马车,在毡帐外等了片刻,才朗声道:“在下凌霄阁无名,求见前辈。”
帐内没有动静,像没人一般,乔安疑惑地看了看公子,无名不觉有异,递给乔安一个稍安勿躁的指示,静静等候。
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那帐里才有了些许动静,咯咯吱吱,细微冗长。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仿佛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如同砂纸磨砺一般。无名闻言,抬脚进帐,甫站定,便恭敬地向毡帐主人道谢。
乔安四下打量着这一顶毡帐,四处散落堆叠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被堆满了,难以立足。大抵是东西太多,整个毡帐里充满了腐败的气息。
“坐吧!”那人背对着他们,声音粗砺,听着让人觉得心骨俱战,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转过身,一张脸枯瘦到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皱巴巴地贴在脸上,如同gān尸,好在深凹的眼窝里还有着两颗眼珠子。此时,这混浊的眼正上下打量着无名主仆。良久,他桀桀笑道:“你就是凌霄新收的徒弟?”那声音,如同夜枭长唤,糁人很紧。
无名毫不在意,恭敬道:“回前辈的话,晚辈正是。”
“那老家伙临了临了,倒是有了点眼光,收了个不错的徒弟。”他走近两步,玻璃球般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上下转了转,语气一下子变了,“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晚辈幼时曾遭逢家祸,一场大火差点丧命,得师父相救,好在xing命无虞,脸却是毁了。”无名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怨恨的意思。
那老头子点了点头,乔安在一旁看着,真怕他动作太大,折断了自己的脖子,把那头颅点得掉下来。
“你倒是个洒脱的,江凌霄那小子一辈子做了不少糊涂事,现在老了,倒是学得聪明些,会做些好事了。”他这话,像是在训斥江凌霄一般,尔后,他又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无名对着他拱拱手,“前辈,晚辈今天来,确是有事要请前辈帮忙。”他弯了弯腰,细细道来,“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此次下山本是游历,前些日子接到师父的指示,让晚辈去办一件事,当作是游历的最后一关。事成之后便可回凌霄阁。师父来信时曾说,此事较为棘手,若有难解之难题,可来请教前辈。晚辈现在,便是遇到了些麻烦。”
那人听了无名的话,恨恨道:“江凌霄那小子,真是死xing不改!当初自己招了麻烦要来找我帮忙,现在我老了,还要帮他照顾徒弟,臭小子,当真无赖得很!”
无名闻言忙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在凌霄阁学艺之时,家师时常念及您,他经常给弟子讲您当年的英雄事迹。晚辈深感敬佩,一直想着能见上前辈一面。如今总算有机会了。”
那人轻哼了一声,摆摆手道:“真是什么样的师父就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你这小子也算是得了江凌霄的真传了。罢了罢了!你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
“是。”无名向那人躬了躬腰,便将自己一路来的事qíng一五一十地说了,也告诉他自己现在所遇到的麻烦。
那人越听越惊,等无名讲完,他怒道:“这个江凌霄,现在胆子可真不小!师祖严令不准与朝廷有什么瓜葛,他倒好,现在还做起皇帝的爪牙来了!这小子,真当师祖的话是耳旁风了不成?!”
无名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生气,凌霄阁向来不与朝廷有瓜葛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这次的事他也不明白师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竟接了朝廷的生意,但为人弟子,他也知尊师重教,对师父的话,只有乖乖听命。
“前辈息怒,晚辈以为,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他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苦衷也不一定。”无名软语劝道。那老头子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挺维护你师父的。”
“尊师重教,是做人之本。”无名淡道。
“好吧,就冲你这态度,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了。说吧!有什么困难?”老头子大概是被无名的话说动了,松了口。
无名心下松了口气,道:“前辈,是这样的。这件事晚辈一直计划很周密,只要事qíng按着我们预计的发展下去,那我们定能顺利成事,只是现在晚辈的一名部下传来消息,她同公主身边安cha的我们的人失去了联系,而且似乎,安cha在公主身边的人出了事。现在我们无从知晓。”说到这里,无名眉宇间凝结了担忧,“如果没有那个人传递消息,我们将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能在和亲的公主身边安cha下人,小子,你倒是有两把刷子。”老头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直盯着他,“那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无名犹疑片刻,斟酌着道:“晚辈听闻前辈jīng于飞檐走壁,探听消息,所以晚辈想请前辈帮着探听一下和亲的车队那边的消息——那万俟云十分谨慎,晚辈手下没有人能顺利安cha进去。迫于无奈,才来打扰您!”
“万俟云?万俟峰的小儿子?那个私生子?”老头子说话毫不客气,他在伏蚩数年,对朝漠等地的qíng况了如指掌,“那小子我见过几次,勇武有余,智谋不足。老头子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样吧!人我帮你换过来,三天之内,一定送给你。”
真是意外收获!乔安喜出望外,没想到公子竟找到了这样一位神人,能帮他们将事qíng都做妥了,也省得公子劳神cao心了。
“多谢前辈好意,不过恕晚辈不能接受。”无名直白道,“此事是晚辈的历练,求助于前辈已经是能力不足的表现,若再将事qíngjiāo托给前辈办,自己坐享其成,那晚辈不仅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也糟蹋了前辈的好意。”
老头子沉默片刻,直盯着眼前的晚辈不移一瞬,毡帐里只有呼吸声,带着腐败的气味,安静如坟茔。良久,老头子才慢慢开口:“你可当真不需要我帮你?”
无名镇重地点了点头:“前辈,无名此话,绝无半点虚假。”
“好!”老头抚掌而笑,桀桀的笑声回dàng在毡帐里,磨锉着耳朵一般,“到底是江凌霄最看重的弟子,果然有担当!你这样,老头子我也就放心了。这件事,老头子一定帮你办好。三天之内,给你消息。”
“多谢前辈!”无名心底的大石落下。师父曾说前辈xing格古怪难以捉摸,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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