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君在危急关头,将姜如净推上了传送阵,直接从魔门的历史上抹去了“姜玉明”这个人。
然后,自己一个人迎接这场动。乱。
那是第一次,飞雨君将他送回钧天剑宗。
姜如净回到钧天剑宗,呆坐了半年,总算慢慢有了神采。隔了两年,听说道门这边早些年被覆灭的cháo屿派死灰复燃了,掌门名唤昭离,骤然收紧了拳头。
在那么年轻的时候,他是被昭离迷惑过的,他是喜欢过昭离的。
李猎那么厉害的人,花了大心思研究他,怎会不知这段往事?怎会不知他喜欢的模样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在飞雨君陨落的第六年,风采绝然温润美好,却又不卑不亢实力qiáng大的谢之笺,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时候姜如净元婴初成,又于海làng中悟得一套剑法,一年之中四处踢馆,意气风发得不得了。偏偏这一日,有人不长眼地找上了姜如净的麻烦,处处言出不逊,姜如净一时火起,就要取那两人xing命,却被路过的谢之笺拦下了。
本来拦下便拦下了,姜如净一向随意,含怒出手也常常只是一时,既被拦下,也就不耐烦再与那两人计较了。
可谢之笺却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给他讲了一大堆大道理,什么“你火气这么大着实不好,容易无伤他人”之类的,姜如净听着听着心火又燃起来了,拔出轻虹剑便要杀了谢之笺。
没想到,当时已算天元界年青一代第一高手的姜如净,被捶翻了。
还顺带被打断了两条腿。
姜如净看着面带微笑,出手却有若雷霆手段的谢之笺,心里的感想大概是:这人真是好单纯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听完姜如净与那昭离的往事,谢之笺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微笑道:“我真高兴,有那么多人保护你。”
那么多人保护你,真好啊。
等到这些人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你才会开始痛不yù生。
为他人而死并不可怕,被抛弃而独自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披着谢之笺温润的皮,李猎嘲讽地笑了笑——这个年轻又恣意妄为的姜如净,大概是不会有心qíng去感受到这种痛苦的。
因为他修的,是那最是无qíng的有qíng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没有写过当年姜姜和李萌新的初见,就是姜姜被萌新打断腿的那个?我不记得了。如果没有,我明天重新改一下末尾这里。
第95章 开落无声
“原来是他。”飞雨君听了姜如净的讲述,淡淡地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qíng,似乎已经对那段惨痛的往事无心介怀。
姜如净的脸色也很淡,提起昔日年少时候或许有过懵懂爱慕的人,如提起陌生人,“可不是?后来有次我遇见他,还没问他什么,他就先自己上来招了,说你于他有灭门之仇,才会潜伏进来,狠狠坑了你一把。”
飞雨君将手中的花肥撒下,一边翻了翻土,一边道:“无可厚非。”
“你倒是看得开。”姜如净低笑。
飞雨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两道剑影一划而就,落到了两人面前。飞雨君朝来者轻轻颔首,姜如净也喊了一声:“掌门,摇铃师叔。”
来人正是展越道人和摇铃子。
“重塑身躯的准备已做好了,今晚便可开始,只是这过程会有点长,还有点疼。”摇铃子摸着自己的美髯须,眼睛半醺着瞅着姜如净,摇头晃脑道:“小子可别哭鼻子!”
姜如净洒然一笑,“哈!区区疼痛,吾辈何曾惧过?”
摇铃子哼笑了两声,“那是最好!走罢!收拾收拾,随我前去瑾善峰,没个三年五年可别想回来了!”
“没什么好收拾的!”姜如净说着便往前迈了一步。
刚迈出,便又停了下来。
“喂,”他没有回头,只是黑若曜石的眼珠却是往斜后方垂落的,“可别把我的梅花树种死了。”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飞雨君俊美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温柔笑意,“它本就快死了,若是不活,可不能怪我。”
“哼!若我回来发现它死了,我就,我就……哼!”姜如净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御剑离去,摇铃子紧接而上,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云端。
展越感叹道:“我这师侄,是真的变了许多啊!若是以前,少不得跟你争一番,现在却变得……”
“变得柔软了。”飞雨君淡淡接道。
“是!哈哈哈哈!”展越长笑。
是呵,他这师侄,若是以前,难免要口出威胁之恶语了,如今,看他模样,却是不忍心了,就如那日海边那一剑,本可劈天裂海搅动风云,却因看见小小一只虫子而停了下来。
一直骄傲qiáng势到近乎狠厉无qíng的那个剑修,终于有了慈悲之心,对自己亲近的人,也终于有了尊重和爱护之心了。
展越一个人“呵呵”地傻笑了许久,才想起旁边还有个飞雨君,扭头一看,见飞雨君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如看到什么奇异之物,当下脸色猛地一沉,“看什么看?没见过风流潇洒的掌门人么?”
飞雨君默然。
展越想了想,总觉着自己方才指不定被这该死的剑修看笑话了,非得扳回一城来,便道:“我说你们魔门不是讲究随xing吗?你小子怎的这般克制守礼?换做是别人,早就娃娃都生了一大堆了!”
飞雨君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道:“这不合理,男人与男人怎能生得出孩子来?”
展越见他完全没有关注重点,气冲冲一甩袖,连剑都不御,直接一飞冲天,留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飞雨君目送展越道人离去,一个人愣愣对着那株半死不活的梅花树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去打水来浇花了。
这只是一株很普通的梅花树,却又那么地与众不同。
太qíng峰向来寸糙不生,再珍贵的花糙移植过来也难以成活,有一日飞雨君归来时,竟见山脚下不知何时,竟长出了这么一株梅花,约莫半人高,长在岩石夹fèng间,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整株小树半死不活的,枝叶摇摇yù坠,也不知是不是从没有活到盛放过的花苞悲惨地掉在地上,有的已然枯萎,似是一两年前的,而有的,则是刚落下的。
飞雨君心头不知为何一动,便将这株梅花移植到了半山腰一片平地,顺手搭了两间木屋。姜如净十年铸剑归来,见了自己的太qíng峰上多了这些东西,也不恼,就是固执地认为,那梅花既然开在太qíng峰,那就是他的梅花,此后便一天天花费心思琢磨着怎么弄活这将死的梅花。
“它开花的时候真漂亮。”姜如净这般说,好似已经看过了开花时的模样。“花是白色的,就是那种很纯净的无暇的白,花瓣边缘有些透明,娇嫩又柔软,我都不敢碰触一下,”他非常认真地告诉飞雨君:“那花特别白,真的,gān净又漂亮,特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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