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qíng认真,眼底无尘,可飞雨君却为这些话觉得心痛难忍。
他想说,上个世界的事qíng,不怪你。
然,那死的可是数十亿的人。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甚至不知能做些什么,才能让姜如净能够感觉好一些。
除了……种花?
他的目光落到这半死不活的梅花树上,然后嘴角缓缓地牵起了微笑。
也许等姜如净重塑身体回来时,真的能看见纯白无暇的梅花了呢?
浇水施肥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很慢,像平缓的河流边上一架老旧水车,慢悠悠地转着,偶尔发出“吱呀”一声短促而沉重的叹息,然后风把上面落下的水帘切割成小点水花,在平静地河面扬起不一样的波动。
姜如净那个名义上的弟子秋山问每日都会过来,带着些灵石送给飞雨君,他每次来,都会期待地望望木屋里边,又望望天边,然后面带遗憾地离去,第二天,又神采奕奕地来。
有时他会来得较寻常时候要晚一些,脸上有些隐约的伤,飞雨君渐渐得知,这少年与同批入门的弟子只见,关系极为紧张,他天资又算不得好,被压着打,也是常事了——至于他是姜如净的弟子,那也只是莫如凛随口一说,代为收徒,并未举行什么拜师大典,也未曾将消息公布出去。
莫如凛还在的时候,偶尔会照看他一下,现如今莫如凛闭关,他又成了那个只能受伤之后爬上太qíng峰的少年的。
只是这一回,他已经不再向谁诉苦了。
尽管他曾经那样梦想着有一位护短的师父,谁欺负了他,师父便给他撑腰怼回去。
有一日飞雨君叫住了将走的他,“我早已辟谷,你无需再送这些东西过来。”
秋山问闻言顿住了脚步,呼吸似乎也顿住了。
如果连送这些东西过来都不行,那他还能有什么理由上太qíng峰来呢?
直到飞雨君补充道:“不带这些东西,也可以过来等他的。”秋山问才笑逐颜开,回头一咧嘴,高高兴兴地磕了个头,道:“谢谢师娘!”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飞雨君被他这称呼喊得一愣,然后俊美坚毅的脸庞上迅速地漫上了红霞。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着,一年,两年,三年。飞雨君无数次将将死的梅花抢救了过来,秋山问在飞雨君的指点下修为进步如飞。
可那梅花还是半死不活,摇摇yù坠。
秋山问很多次觉得这梅花必死无疑了,可飞雨君总是对它很有信心,并无数次将其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秋山问眼见飞雨君将纯净的雷系再通过法宝转化为木系真气,然后输进梅花根中,目瞪口呆。
据掌门某次透露,这飞雨君的修为应是在大乘以上,仙人之下了。
半步飞升的魔尊啊!
那真气就跟不要钱似的灌进一株普普通通的梅花里了啊!
秋山问木着脸看着飞雨君将各种天材地宝捣腾一番,全用在了那株梅花上,心里不断给自己做思想建设:习惯了习惯了,这没什么,不就是几根花花糙糙灵丹妙药嘛哈哈哈哈!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着,四年,五年,六年。
飞雨君开始担心是不是过程中出什么事了,虽说了展越道人让他们不得去打扰,但他还是决定去查看一番。
谁曾想,这日天色微明,他刚准备出发,就见展越道人匆匆忙忙御剑而来,“出事了出事了!”
飞雨君脸色猛地一变,下一刻已出现在展越面前,双手紧紧扣住了展越双臂,几乎将他骨头捏碎,“玉明怎么了?”
展越正yù对他这不敬的行为发火,却见了他的神色,火气瞬间降了下来,心底暗叹。
想来面色淡漠冰冷的男人,此刻眼底分明写满了恐慌,又揉进了心碎,仿佛若姜如净有个三长两短,他也能立刻跟着死去一般。
展越叹了一气,道:“缺一样东西,无法塑形。”
“缺什么?我去找!”飞雨君立刻道。
展越摇了摇头,“不知。”
“怎会不知?”飞雨君咬牙切齿道。
“将成之时失败了!那所塑之形不知如何染上了一丝从未见过的诡异黑气,黑气来得汹涌古怪,阻止着躯体重塑,我与摇铃yù除那黑气,反被其反噬了一番,眼见那黑气逐渐扩大,几成yīn霾,我与摇铃细查之下,发现应是缺了一味东西,可究竟缺了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展越解释道:“想你应是见多识广,或许能提供什么线索?”
“黑气?”飞雨君睁大了眼,问:“你除其黑气之时,可曾碰触过?”
“自然。”
“碰触之时有何感受?”
展越犹豫了一番,才面色沉重道出八个字:“尸山血海,鬼哭láng嚎。”
飞雨君面色有些苍白,“是我痴我执……”
展越见多识广,自然知晓那万千年难得一见的我痴我执,闻言一惊,“你的意思是,他心魔深重,已成妖魔?”随后展越脸色变得愤怒,质问道:“你送他回来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怎的会去杀害如此多的人?!”
飞雨君摇了摇头,“不是他杀的。”
展越脸色冷厉喝问:“若不是他所杀,怎会有如此深重的我痴我执缠绕?!”
飞雨君还待解释,忽闻地面上传来秋山问惊喜的声音。
“师娘你看!梅花开了!!!”
飞雨君一怔,往地面上看去,就见刚起chuáng走出门的秋山问揉着眼睛朝那株始终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梅花树跑了过去。
昨日尚且奄奄一息的梅花,硕果仅存的那一个花苞,不知何时,悄然绽放,世间无任何辞藻能形容其纯净。
紧扣着展越双臂的手渐渐松开。
“我……知道缺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大家对李猎和飞雨君的看法
第96章 方霆的遗物
这一天,秋山问照常跟几位同期入门的弟子进行了一番“友好”切磋,他这几年进步虽大,但对方有一人名唤章啸仪,小小年纪,境界却稳压了其他人一头。秋山问跟他打,以前是从来没赢过,现在是输多赢少。
说起来,他真的挺沮丧的。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他去瑾善峰山腰的药堂领了点伤药,然后朝着太qíng峰晃了回去。
“我的梅花怎的还是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飞雨老贼你是不是没给它浇水?喏喏喏你看!一地的花骨朵!”行至半山腰,远远地,就听简朴的小院中传来一人愤愤不平的声音,“你说!你是不是不给它浇水?是不是?”
又听另一个声音平静答道:“真的不能再浇水了,会淹死的。”
“这是我的梅花,怎么可能会死?”起先说话那人毫不讲理,“说好的我回来就能看到白白胖胖的梅花,花呢?”
“并没有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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