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别人吗?那是你祖母!”庞氏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沈嘉园:“莫说你一个做小辈的,本来就该孝敬祖母的,但凭着你把你祖母气成那样,你不该表达一下歉意,把这雪参送与她,让她好好养身子么?”
“祖母若是有长辈的样子,我沈嘉园自该给予应有的尊重,可她是怎么说我的?母亲,到底是我气着祖母了,还是祖母偏听偏信非要挑嘉园的茬?母亲自是已经去过福东院了,想来,在祖母房间里发生的事qíng您也该清楚了的,那您倒是说说,我到底做错在那儿了?至于她那般说我?”便是搁普通人家里,一个长辈也不可能说出那种败坏闺阁女儿名声的话来吧?
庞氏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道:“她那般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说她和男人私相授受是为了她好?
沈嘉园觉得她简直要和庞氏沟通不下去了,使劲的拍拍胸口,她瞪了眼睛,一手撑着了桌子,稳着摇摇yù坠,仿若风雨飘摇的身姿,道:“母亲您先回去吧,这雪参说什么嘉园也不会让出去的,那是外祖母心疼我才送给我补身体的,我也不能白白糟践了她的一番心意。”
“你这说的像是什么话!”庞氏脸色沉得和外头黑沉沉的天幕似的,她大声道:“那是你祖母,你怎么就一点儿孝心也没有呢?”
“孝心我有,但我也不想做那愚昧的有孝之人!”沈嘉园毫不犹豫的就回了庞氏一句。
“你,你这丫头还真是要翻天了不成?”
话音刚落,一旁拉扯着雪参盒子的赵嬷嬷和月桂不约而同的轻呼了一声:“呀!”紧接着,便见那手臂长的雪参滚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这……”赵嬷嬷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了庞氏。
庞氏脸色yīn沉,冷冷的瞪月桂一眼,道:“既然已经断成了两截,也不用争论什么了,一截留下来,一截就拿来给了我,我过去给老太君送去。”说着,吩咐赵嬷嬷从月桂手里夺过了匣子,就命她捡了那一截大的雪参,装起来,走人了。
临走前,也没有和沈嘉园再说一句话。
月桂看着地上留下的一小截雪参,气的咬了咬唇,轻跺一下脚,她想要使xing子不要这半截雪参了,可到底心里不舍得,一边蹲身捡起了雪参,一边埋怨道:“夫人这也真是的,都知道姑娘身子虚弱了,还非要巴巴的拿走一截大的雪参。”简直就是没把姑娘当亲生的吗?
月桂想想就觉得气的慌。
彼时,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
沉香走过去点燃了蜡烛。
火红色的烛光摇曳着,映衬出一张落寞的脸,也越发衬的沈嘉园那张脸颜色苍白起来。
沉香看着不觉心疼的慌:“姑娘不若先去躺着吧,等着月桂把雪参处理好了,奴婢们让人熬了参汤过来,再叫您起chuáng来喝。”她这毕竟是刚刚昏迷醒来的人,这么郁郁寡欢的可别再憋出点病来。沉香心头惴惴的,担心不已。
沈嘉园手肘曲起抵着在桌子上,柔荑轻托在了腮边:“无妨,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偏头,她抬眸望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颗枯树,因为是冬天,树上只剩下几支枝丫横叉jiāo错着。在树中间,有一个鸟巢,空dàngdàng的,在清冷的月色下越发空寂起来。
沈嘉园脑子里不觉想起,那会儿成鸟叼虫喂食小鸟的qíng景来,眼眶不觉微微泛了红色。
候鸟尚且知晓爱护幼崽,不让它们受一点委屈的,她的母亲,却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现在到底是什么qíng况,非要拿走那支雪参。
难道,在她心中,她这个嫡亲的女儿当真还不如她的面子重要吗?
眼睛涩涩的,鼻头也酸涩的要命。仰头,沈嘉园努力把眼泪都bī了回去,又不是第一次知晓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这会儿又在矫qíng个什么劲!
母爱什么的她早已经不奢望了不是么?
沉香看她眼眶中泛出了泪珠,也知晓她心中定然是难受之极的,斟酌了一番,她上前劝道:“姑娘也别太伤心了,许是夫人并不太清楚福东院的事qíng,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沈嘉园冷笑一声:“知道不知道的,她都会这么做的。她也说了,这都快要过年了,怎么的,她不得对老太君表示一番,彰显出她的好来?”更别提,她心里就认定,老太君不管说什么话,都是为了她好的!
沉香抿了抿唇,无语低叹了一声。
恰此时,月桂端着熬制好的参汤走了进来。
热气腾腾的参汤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看着就觉得让人心里暖暖,沉香连忙上前两步,接过了月桂手中的参汤:“速度倒是挺快的,这么一会儿就熬好了。”
月桂放下手中的托盘,没好气的撇撇嘴,道:“就那么一丁点的雪参,可不就不用多长时间了。”她朝着已经放在桌子上的参汤努了努嘴,道:“这是今儿个晚上的,明儿个早起再喝一顿估计也就没有了。”
说完,她又愤愤不平的道:“夫人也是的,留这么一点,怎么能够让姑娘养身子么?”
沉香小心的觑了一眼沈嘉园的脸色,随即轻轻推了推月桂的胳膊,小声道:“别说了,姑娘听了又该心里难受了。”早知道会引出月桂这么一大段话来,她刚刚就不该提这个话题的,平白的又勾起了姑娘心中的伤。
月桂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我就是替姑娘觉得憋屈的慌,明明咱们姑娘才是她嫡亲的女儿,她可好,天天的搜罗着姑娘的东西,巴巴的跑去老太君跟前邀媚示好去。”
沉香也悄咪咪的回道:“我知道,都知道,大不了我们两个再托十里飘的人去购买两只上好的人参回来,给姑娘炖汤用好了。”
话音刚落,沈嘉园的声音却是突地响了起来:“不用。”她偏头,眸光微微泛着泪光的冲着两人摇了摇头:“年关将至,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若是母亲见我这里又有了好东西,说不得又要找借口拿去了。”她若开口来讨要的话,她的心里肯定又要添堵的。
思来想去的,沈嘉园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谁让她是我母亲呢,她好面子,我也总不能真的一点也没了孝心。”她抬眼望了一眼沉香,吩咐道:“沉香,明儿个你去十里飘取两千两银子过来吧,回来jiāo给母亲,也好让大家伙过个好年。”
月桂在一旁听得撇嘴:“姑娘你就是心眼太好了一些。夫人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替她担什么忧么?那银子赚着又不是多容易,给了她,她也不见得会说你一句的好,说不定还会反说你不守规矩,胡乱出去开店呢!”
别说,庞氏还真可能会这么说沈嘉园的。
沉香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月桂说的对,姑娘,您要真拿了银子给夫人,夫人会责骂不说,少不得日后,她没银子了,就会朝你来要。这伯府内的人口可不在少数,您难不成还真计划着养活这一大家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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