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见他似是纠结的模样,朝前使劲的推了他一把,道:“你好好的和她说说吧,我先出去。”
听着陆英的话响起在室内,沈嘉园缓缓抬头。眼前有yīn影笼罩着,沈嘉园一双泪眼红通通的朝上望去。当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之时,她却是呆着了。
陆演,她竟然看到了陆演!
这是真的吗?
沈嘉园轻咬了唇,泪水又“扑簌簌”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室内一片寂静,寂静的只能听到沈嘉园粗嘎的抽噎声。
她撑着桌子,缓缓起身,手颤抖着抬起,抚向了陆演的脸。
陆演看着她哭得一滩糊涂,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早已经悲伤成河。抬手,他紧紧执起沈嘉园的手,声音低低,却似是陨声阵阵低沉呜鸣一般:“嘉园,陆演来看你了。”
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却仿若是牵扯了他心口最深处的痛,陆演看着沈嘉园泪流不断的模样,眸子也微微泛起了红。抬手,他轻轻的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而,那泪流的速度却要比他擦拭的速度快上很多。他还没有擦gān,一道道泪痕便又无声落下。
陆演看的心痛不已,“嘉园。”有无数的话想要开口言说,有无数的qíng意想要诉说,可百转千回,陆演竟是只能嘴唇颤抖着喊出了这一个名字。
“陆演!”沈嘉园抬手猛地擦了一把眼泪,随即,不管不顾的便踮着脚尖扑倒在了陆演的怀中。悲伤,在胸腔间摇摆,仿若要冲破一切,涌上喉间。沈嘉园双手紧紧的搂着陆演的肩膀,胳膊伸出,紧紧圈着了他的脖子,“是你,真的是你!”他来了,陆演来了!
然而,她却要怎么去告诉他,所有的事qíng?她要如何去告诉他,谷蠡单于的事qíng,皇帝的赐婚?
从来,沈嘉园都是在心底残存着一丝儿希望的,然而,这一次,沈嘉园是绝望了,真的绝望了。那绝望仿若是浑水猛shòu,从她身上,心里,碾压而过,只留下一道道的qíng伤yù绝。
陆演被她的泪也感染了,眸中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薄雾。伸手缓缓的推开沈嘉园,他低眸,温柔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那吻,轻轻浅浅,却让沈嘉园的恍然有了片刻的清明。
一双朦胧的眼透过薄薄的泪光,望向陆演。他依旧是那样的温润,然而,脸上若chūn花般的笑容却再也看不到,只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眸,似是和她的哀伤相互对应。
沈嘉园轻咬了唇,颤抖着,双手搭着在陆演的掌中,她道:“陆演,皇上把我赐给那个谷蠡了,把我赐给那个凶残野蛮的谷蠡了。”
她的眼中仿若又闪现那一片铺天盖地的血腥,又闪现阏氏那目瞪口呆的脸和被劈成两半的身子,沈嘉园有些癫狂起来,双手从他掌心中颤抖而出,她哆嗦着抓着他的双臂,哭得伤心裂肺的:“陆演,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嘉园。”陆演看她颤抖哆嗦的仿若飘摇在寒风中的落叶一般的身姿,赶忙把她重新拥入了怀中,抬手,他轻柔的抚上她的脑袋,五指微微岔开,他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嘉园的头发,声音哀切却又带着深qíng的道:“嘉园,你先别哭,我会想到法子的,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别怕,别怕!”
许是陆演的温柔软和了沈嘉园,也许是他说的话让她有了些微的安心,沈嘉园的哭声没有那么大了,只是抽噎着窝在了他的心口处。
陆演抱着沈嘉园重新坐下,他则蹲身在了沈嘉园的跟前。抬手,再度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他才郑重的望向沈嘉园道:“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qíng,但嘉园,我向你保证,我定然会给你手刃了那谷蠡的。你在这儿好好的等着我的消息,我定然不会让你嫁给他!”只要那个大胡子死了,那么,圣旨便做不得数了!
陆演qíng急之下,想到的便只有这一个法子。
见陆演起身就要离开,沈嘉园连忙伸手拉着了她。睫毛上的泪珠微颤两下,她轻抿了抿唇,声音微微嘶哑的道:“可是陆演,他好残忍的。”她担心陆演!
陆演勉qiáng扯出一抹笑容来,大掌轻轻摩挲着沈嘉园的手背两下,低眸,他望向那略微失了光泽的小手,心里酸涩中却又带了丝丝欣慰:“嘉园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我的武功造诣如何,你不是最清楚的?那个匈奴人虽然力大无穷且残忍无比,但到底不会咱们魏国的武术,我陆演动动脑子,定会把他的项上人头摘了下来的。”
“可,可是……”沈嘉园轻蹙了黛眉,心里止不住的担忧:“若他真死了,皇上那儿,可要如何jiāo代?”
陆演微微僵硬了一下。他一心只想着不能让她嫁进那样吃人的地方去,可却没有想到他这样做可能会有什么后果。只是,他不忍再看着嘉园如此绝望,如此伤心了。他爱的人,他该拼尽一切去保护的。
辗转思虑间,陆演轻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沈嘉园的脑袋:“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那么鲁莽呢?我还想着和你一生相守的,所以,我杀那谷蠡,也定然会想个万全的法子来的。”
见沈嘉园泪眸中的愧疚与担忧,陆演又扯着嘴角道:“那谷蠡,我早就看不过眼了,先是为难了我父亲,现如今,竟然又打上了你的主意,不给他点教训,怕他还真当我们魏国无人,都怕了他一个蛮子的!”
听他提起定北候爷来,沈嘉园忙又问道:“侯爷现如今可是好点儿了?”
陆演脸上掠过一层沉重的yīn霾,不过,他不想让沈嘉园担心,便点了点头:“比昨儿个好多了,嘉园,你先别想那么多,只管顾好你自个儿,养好自己的身体,等着我给你带喜讯来!”说完,陆演大踏步便朝着门口走去。
沈嘉园呆呆的看他离开,连忙抬脚跟了过去。然而,陆演走的很快,她刚刚走到正屋的门口,陆演便已经飞速走到了大门口。朱红色的大门口白衣一闪而过,沈嘉园却是扶着门框,痴痴的望着,一直望着……
院子里的箱子已经都搬完了,月桂见陆演离开,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一眼,连忙小跑着走了过来。
“姑娘,陆公子可是跟你商量出什么好的法子了?”月桂抬手轻轻搀扶着沈嘉园朝屋里走去。
沈嘉园身形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双眸无神,空dòng的望着了前方。那眸光,似是在看着月桂,可却又带着几分涣散,似是望着了远处。
月桂看她这样,不觉心疼的厉害:“姑娘,便是没想到法子也不打紧,左右,现如今离十月初六还早着呢,这么长的时间,够咱们大家伙都一起想法子了。”
沈嘉园却是悠悠的道:“他说,他会去杀了那谷蠡的。”
“杀……”杀了?月桂骇了一跳,但随即便道:“对,杀了他的好,杀了他,姑娘便不用嫁了,也不算是违抗圣旨。”只不过,陆演那样如玉的公子,能杀的了威武雄壮的谷蠡吗?月桂心中担心,但却不敢在沈嘉园跟前显露出什么来。只是看着沈嘉园发抖的双手,赶忙的倒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到了沈嘉园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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