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眼:“昨儿个不知道是谁要死要活的了?”
第三百零八章和陆演的灵犀相通
沈嘉园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松开两人的手,她缓缓起身。手指从长长的桌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沈嘉园却仿若不曾听到一般,只是抬脚,双手轻捏着走到了门口处。仰头,她单手遮盖在额前,双眸瞪大的望向了正空中的太阳。
金色的光芒灼然而又热烈,沈嘉园觉得有些刺眼,可她却连轻眨一下眼皮都没有,只是怔怔的,任由光刺痛了眼,道:“昨儿,猛一下听到木纳塔所说的话,又看到书上所言的匈奴习俗,心里自然承受不住。可后来见过我父亲之后,我便知道,所有的事qíng都只能这般尘埃落地。我是挣脱不开的。想要逃离这既定的命运,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了……惨烈的背后,我还不见得能够挣脱得开这道枷锁。所以,我放弃了,不想再与天抗争了。”
低头,她忍着眼前的片刻离乱花眼,望着了眼前不甚清晰的陆英道:“你帮我和陆演说一声,让他也放手吧。太固执了,有时候并不好,伤人又伤己的,最后不过是徒添更多的伤悲而已。”
她转身重新走回了屋中,笑着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光太耀眼了,会伤眼;qíng,太浓烈了,会伤人。陆英,你或许不会理解我现在得这种心qíng,可我真的想开了,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只要我好好的活着,哪怕日日思君不见君,心里也有个希望,有个盼头,总好过yīn阳相隔,huáng泉茫茫再难相遇的好。”
沈嘉园的手轻轻的摩挲过手中茶盏的纹路,她不过才二八年华,青chūn正好,却好似已经成了沧桑老者一般,不再祈求上天让她轰轰烈烈的相爱,只愿余生两相安好,彼此无虞。
听她说的如此平静,陆英反倒是沉默了。抬头看看天上的红日,又偏头望向了屋内端坐着的佳人。良久,她重重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替我哥委屈,可你说的对,事qíng已经到了如今地步了,便是我们再想要抗争又能如何?不过是让你们两个都遍体鳞伤,头破血流而已。”她似笑非笑,带着一抹儿飘渺虚无的望了玉柔一眼,噙了几分的无奈:“有皇上的圣旨在那压着,怕是生不能相守,死亦不能同xué了。既是如此,还不如好好活着,哪怕遥遥相望,也算是彼此的慰藉。”
沈嘉园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玉柔听得心中颇不是滋味,唇微微翕动两下,她却是把千言万语只换作了一声沉沉的喟叹。伸手,她紧紧握着了沈嘉园的双手,眸子微微带着怜悯与愧疚的平视了沈嘉园道:“嘉园,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不管你将来会走到那一步,我,永远会做你最坚定的支持者。只希望,你还会把你的心事和我说明,咱们也好一块儿努力,争取最美好,最光明的未来。”
玉柔说的殷切,沈嘉园听得感动,眸中微微有泪盈眶,她笑着点了点头,反手轻握着了玉柔的手道:“嘉园何其有幸,这一辈子能和你共享心事,促膝长谈。”她腾出另一只手,也拉了陆英,三人的手掌缓缓相叠在桌面上,沈嘉园的眸光紧紧垂落其上,道:“余生便是只能深锁庭院之中,有你们相陪相伴,我想我也会开心的。”
“那是自然,我们三个,都要开开心心的。”玉柔轻点着头附着着沈嘉园说了一句。
陆英则是冲着沈嘉园咧嘴一笑,道:“只要你开心,我便开心。嘉园,希望你能真正的开心。”把所有的不幸统统忘记,重新开启她人生的新篇章。
而事实上,沈嘉园也确实做到了。
被禁足在郡王府的日子中,她从最开始的决然反抗,到其后的平静接受,一直到最后的欣然心态。她的qíng绪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变化,而这变化,不仅仅归功于陆英和玉柔的争相劝解,还得宜于沉香和月桂的贴心照顾。
曾经弥漫在眼前的血腥渐渐转换成秋日中的丽景,曾经日日噩梦,夜半惊醒的彷徨无措到其后她淡然处之,欣然自得的吟诗作画,悠闲自在……
沈嘉园觉得,她这样的生活未尝不好。
闲暇时刻,她会止不住的想起陆演,那个如白玉般美好,如chūn日般温暖的男子……
陆英也会时不时的带过来只言片语,慰藉她一个人孤寂的心。
沈嘉园在院子里安置了一个秋千,每每收到陆演的信笺,她便会手握着信笺,紧紧的贴在心口处,闭着眼睛,坐在秋千架上轻轻晃dàng着,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感受着风的轻拂,仿佛陆演,就在她身边一般,他的清浅低语,他的温柔如斯,随着那一封封的书信,而在她心口处越发的灿烂,鲜活起来。
沈嘉园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虽不能白头偕老,可彼此却是彼此最深的慰藉,他知她的心,她解他的意,两人虽不能再相见,却仿若日日相伴一般……
这一日,沈嘉园又收到了陆演的信。彼时,她正在郡王府刚刚改好的书房中,肆意的挥散着笔墨。
纤手弄巧,那手中的毛笔仿若活了一般,落笔处便带出一片片的锦绣繁华。沈嘉园画的是盛京城内的寻常闹市,大街小贩,人来车往,有买各色糕点的小摊,也有杂耍卖艺的热闹……
怔怔然的看着画作上呈现的枣糕,沈嘉园恍然轻眨了一下眼睛,把手中的毛笔放下,她坐到凳子上,抬眼望向了书房的门口。
门外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有风轻拂过,chuī动树梢微颤,微微发huáng的叶子瞬间“扑簌簌”掉落一片,那qíng景,竟似是蝴蝶翩跹飞跃一般,沈嘉园看的如痴如醉的,突地向往起外头的热闹来。
扭头,她问一旁正在收拾着画作的沉香:“今儿个是什么时候了?”一个人的日子过久了,竟是忘记了今夕是何夕了。
沉香双手轻握着画把它卷了起来,笑望向沈嘉园回道:“已经是十月三十了,明儿个就是初一了,姑娘可是想换换口味了?奴婢让人去外头给你重新买些糕点回来。”刚刚看姑娘作画的时候便若有所思的模样,现如今看着那画作上那栩栩如生的枣糕,豆花,糖葫芦,她都不觉有些馋了。
沈嘉园抬手轻扶了脑袋,半靠在椅子上,她惬意的微眯了一下眼睛,笑应道:“是呢,再让人买两坛酒来吧,本姑娘许久没沾过酒水了,这会儿也馋了。”她掀着眼皮看沉香一眼,又道:“今儿个夜里咱们三个好好的喝一场。”
话音刚刚落下,沈嘉园便轻皱了一下鼻头:“奇怪,我怎么闻着似是有桂花香的味道呢?”
“姑娘好灵的鼻子!”月桂抱着一坛的酒走了进来。因为走的急,她的额头上微微渗了汗珠,脸颊也红扑扑的,在阳光下,仿若成熟了的苹果一般,散发着迷人的馨香。她笑眯眯的把手中的酒坛放在桌子上,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走到了沈嘉园的跟前:“陆英刚刚过来送了一坛子的酒,说是陆公子让送过来的呢,是姑娘您最喜欢的桂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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