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赵伤已经眯起眼睛了。
但这一会儿,他却淡淡笑着,乖乖的跟着她去了后院。
赵二娘子忙探出小脑袋看热闹,却被承恩关了去后院的门,奶声奶气的指挥着她:“二婶,渠水姐姐让你帮她做接下来的事!”人却不肯走,堵在门那里,像是在监工一样。
赵二娘子就又好气又好笑,弯腰捏了下他的鼻子,嗔怪一句:“好了,我知道了,你个渠水的小跟屁虫!”
这是承恩的外号,他对渠水可以说是绝对的拥护者和仰慕者,渠水喜欢的他通通喜欢,渠水不喜欢的他也通通不喜欢,渠水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谁要是说渠水的坏话,肯定第一个就冲了上去打架!
所以,众人便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外号。
承恩却丝毫也不在意,仍然鼓着脸颊看着她,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想偷听渠水姐姐与赵哥哥的谈话。
渠水与赵伤来到后院,在那颗柿子树的下面,渠水抬头,怒视着对方。
赵伤摸了摸鼻子,好脾气的笑着:“怎么了?”
渠水就使劲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赵伤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昨天欺负我了!”说到这个,渠水还是觉得委屈难言,只说了几个字,喉咙就好像是被一大团棉花给堵住了一般,以致于下面的话根本说不下去。
“我没有!”赵伤淡淡的回答,但眼神却非常专注的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渠水气愤难言:“你就是欺负我了!”她的眼睛亮得燃起了两团小火苗。
赵伤就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我怎么欺负你了?”
那些话渠水怎么说得出口,而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受欺负了,只是作为一个女子的敏锐和直觉,她觉得他昨天那样对她不对劲!
他现在这样问她,还是在欺负她!
渠水心中的委屈简直都没处诉说了,她气鼓鼓的瞪着他,眼眶忽然就慢慢变红了:“你…你不要脸…”她的声音都哽咽难言了。
赵伤便十分惊讶,下意识的就要去帮她揉眼睛,但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对方狠狠打了回来。
渠水十分用力的推开他,然后竭力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抬高下巴努力从气势上压制住对方,语气很冷:“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欺负我,用,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我就把你撵出去!”
赵伤的眉毛挑了挑,有点心疼又有点郁怒的看着她,淡淡笑了下:“撵我出去?你确定能将我撵出去?”
“你欠了我一百两银子呢,你是我家的苦工!”渠水似乎被气得狠了,连声音都是破碎颤抖的,小拳头拽得紧紧的:“我把你卖给黑煤窑都没人说个不字!”
喊出这句威胁xing十足的话后,她就猛地转身,大踏步进了厨房,又将门紧紧关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像,刚才那一喊,将她毕生的力气和勇气都用尽了一样。
赵二娘子担心的走过来:“渠水,你和赵小哥吵架了?”
渠水忙摆手,笑了笑:“不是,只是有句话要嘱咐他!”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赵二娘子仍有些疑惑,看了看窗外面的赵伤,又瞅了瞅渠水,眼睛微微眯起,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渠水还不知道她这个过来人心里已经起疑了,洗了手后就又赶紧忙着炒菜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照旧不肯理会赵伤,但这也没影响对方的好心qíng,兴致很高的与小山说笑。
渠水看他百般看不顺眼,但也不能不让他和小山说话,倒是把自己郁闷得不行,胃口也不多好,一粒一粒挑着小米饭吃。
赵二娘子就忙说了她一句:“渠水,快吃,年纪轻轻正长个子呢!”
自从来到饭馆,除了最开始的拘束外,赵二娘子就将渠水完全当成了自家的晚辈,处处规劝着她,但她很有分寸,只在渠水的生活习xing上管东管西,但生意上却绝不cha嘴。
渠水就闷闷“哦”了一声。
这时,从铺子外面传来一个柔和的嗓音:“渠水在吗?”
这个声音,渠水抬头一看,就看见孙氏在两个妇人的搀扶下,正微微喘着气,看到渠水后便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可算是找到你了,渠水!”
她怎么来了!
小月和家辉也跟在孙氏后面,看到渠水,就一个个跑过来,争先恐后的叫着姐姐。
渠水就冲着两个孩子笑笑,起身走出来,惊讶的问道:“伯母,你咋来了?”又忙向两个妇人问好,这两人,都是于家的本家媳妇,与孙氏处得并不好,但都识大体,里正和自家丈夫说要帮衬家明家,就不会说半个不字,上次渠水晕倒,这两个人也在其中,帮着她说了几句好话。
左边的妇人就有些无奈的说道:“今天早上,你孙伯母就找到我家去,说要来找你,她从没来过镇上,哪里知道你家饭馆开在哪儿呢,再说,她这个病歪歪的身子,又咋一个人来!所以,我就叫上本家的一个媳妇,又叫了两个大伯,用推车把她给推来了。”
右边的那个年纪轻一点的妇人也叹口气:“她原是早上一定要来的,还是我说你家开饭馆,半上午那一会儿一定忙得不得了,来了还不是耽搁你家生意,这才拖到现在了!”
渠水心里便暗暗好笑,这两个妇人也都属于村里很有主见的人,丝毫不听孙氏,自己就拿了主意,想必此刻的孙氏内心是吐血的吧!
“那大伯们呢?咋不见人?”她向街上望去,却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小推车。
孙氏的神qíng有微微的不满,但很好的控制住了。
年老的妇人就摆手笑道:“他们也是来镇上一趟,让他们逛去了,不用管他们,看看你孙伯母找你啥事,进屋说说,我们就走!”
话虽这样说,但渠水却明白对方一定是怕他们一群人来了饭馆,自己得招待午饭,觉得不自在,也不愿意占人便宜,这才让两个汉子躲开了。
她便微微一笑,想着这个世界上顾脸面、又自食其力的人还是很多的,哪怕是家里一贫如洗的庄稼人。
像于家明,孙氏这种,则是一种例外,却被她倒霉给碰上了。
“那就快进屋吃饭吧,我们也正吃呢,什么都是现成的!”来一趟,总不能什么也不招待,渠水忙叫卢氏去盛饭。
赵二娘子上下打量了孙氏一眼,这才跟着卢氏去了后面,又低低与卢氏嘀咕了几句,大意就是孙氏又来找渠水麻烦了,那是渠水未来婆婆,渠水不好回嘴的,这关键时刻就靠她们两个了,等会儿让卢氏看她脸色行事。
卢氏其实最不会与人拌嘴,但这回的事qíng不同,渠水回不得嘴,就靠着她们两个一个村子的人呢。自己又是里正家的儿媳妇,怕那个恶婆婆也会顾忌一点,便连连点头。
铺子里的两个妇人忙忙推辞,但奈何不过渠水的热qíng,最后五个人面前就一人上了一碗香菇ròu片焖饭,还有一盘子的jīròu炒huáng瓜gān,一盘子的花生米,一小笼包子,每人又上了一碗酸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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