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筳纪事_奚图南【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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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天,李岁明果然送来了同样的急报,奏请追击。

  重阳即刻传旨,穷寇莫追,边关撤兵。

  过了四天,方云贺再次传来八百里加急秘奏,李岁明已接旨撤军。五万前锋先行回返,中军后军随后返回京郊大营。

  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总是传得比较快,不过七八日之内,京城内从上到下都知道,忠义侯在边关又打了胜仗,二十万大军就要回转了。

  从文武百官到贩夫走卒,人人喜气洋洋。

  第59章 送别

  沈池这天下了朝,去翰林院点了个卯,回家换了便服,出门去吃豆芽胡同的大馄饨。馄饨摊王老板迭声地说道,” 瓦刺蛮子滚回去了,我家小子在前锋军做伍长,这两天就能回来了。今天的馄饨不要钱!各位客官随意吃!“

  中午去吃城东的盐酥鸡,张老板笑眯眯从厨房出来,给每桌熟客加了俩溏心鸡蛋,说是边关打了胜仗,白送的。

  沈池觉得是时候了,吃完盐酥鸡回家,关起房门,琢磨了整个时辰,把辞官奏折写好了。

  她这几年在朝廷上能混则混,主动上奏折,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放下笔,从头到尾看了又看,心里还是没底,索性揣着奏折出了门,去都察院门口蹲着,等温泽下值。

  都察院的值官又哪里敢让沈学士在门口干等,恭恭敬敬请进去前厅坐着,不过喝了一杯茶的时候,温泽得了消息,把手头的要紧事跟几个监察御史议完了,亲自迎了出来。

  出来前厅一看,就笑了。“沈大人越来越不拘小节了。怎么穿着便服就来衙门里了。”

  沈池低头看了眼,也笑了。

  “事急来寻温大人,倒把官服这茬忘了。”

  温泽在旁边落了座,都察院的值守差役送上茶来。他啜了口茶,声音里带着调侃,“沈大人平日里不是个急性子,竟不知今天什么事,能让沈大人直奔都察院衙门而来,连官服都忘穿了。本官好奇得很,说来让本官听听。”

  沈池从袖子里摸出刚写好的奏折,递给温泽手里。

  温泽打开看了几眼,脸上的笑容就淡去了。

  沈池道,“惭愧,忝居五年朝堂,上的头一份奏折,居然是这个内容。其中或有错失,还请温大人指点一二。”

  温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合上奏折,递了回来。

  “写得中规中矩,甚好。便是有心人,也寻不出错处。沈大人打算何时上奏?“

  沈池道,”边关局势已定。前锋营这两天l便会回转京外大营。下官觉得明日上奏,时机甚好。”

  温泽默不作声,慢慢喝完了整杯茶。

  沈池知道他的性子,见这个架势,不由叹了口气,“温大人可是觉得不妥?有什么话直说罢。”

  温泽捧着茶盏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道,”望鹤楼最近新出了自酿的葡萄酒,滋味甚独特,沈大人可有兴致前去一探究竟?“

  沈池喜道,“甚好。下官也有此意。”

  待下了值,两人出了都察院衙门,先回去温宅,沈池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等温泽把官服换下了,两人又出了门,连轿子也不用,打着两把油纸伞,在微风细雨里步行去城西的望鹤楼。

  既然出了朝廷衙门,沈池说话就不再拘束,“瀚之什么都好,就是每次有什么想法,不是藏在心里,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倒叫别人一顿好猜。说说看,刚才喝了半天茶不吭声,把我干晾在那儿,又是在想什么?”

  温泽撑着油纸伞,漫不经心的道,“你先把令妹的事说个清楚明白,我便把方才的想法说与你听。”

  沈池笑道,”摆明了不肯说,倒是寻了个好借口,推到我身上。“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望鹤楼,掌柜的亲自迎出了大门。

  沈池站在大门影壁,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对着温泽晃了晃,”说好了今天我做东,我便进去。若掌柜的不肯收,我只能转身走了。“

  温泽笑道,”这话应当对掌柜的说去,却对着我说什么。“

  沈池眉眼带着狡黠,“你这边应下了,他那边才敢收。我自然找你。”

  温泽笑看了一眼掌柜的,掌柜的走上两步,躬身将银票接在了手里。

  “这才对路子。” 沈池把油纸伞递给旁边的小厮,进了门。 “掌柜的,上好的葡萄酒拿过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望鹤楼自酿的葡萄酒,滋味居然真的不差,不酸也不涩,比起现代葡萄酒来说,也算是好喝的品质。

  温泽的一壶葡萄酒喝到一半便停了。沈池却一连喝了两壶,喝到第三壶的时候,温泽伸过手来,按住了酒盏。

  “喝得够多了。葡萄酒不比寻常米酒,过量容易醉倒。”

  沈池拨开他的手,自斟自饮了一杯,“就是这样才够滋味。米酒太淡,喝得不过瘾。有时想求一醉,居然醉不了。索性今夜你我大醉一场,明日酒气熏天上朝去。”

  “然后你辞官折子递上,一身轻松出京去。独留我在朝中,被自家手下的御史弹劾行为不端,醉酒失德。” 温泽似笑非笑道,“阿迟若忍心,我便舍命陪君子。”

  沈池已经喝得微醺,端着酒杯想了想,把温泽面前的半壶酒拿到自己这边。

  “也罢,你别喝了。这半壶好酒,我代你喝了便是。”

  温泽哭笑不得,“喝得这么多,出门又没带随从。也不怕回去路上醉倒在路边,叫拍花子的捡了去。”

  沈池笑道,“拍花子的自去捡女人和小孩,捡我做什么。”

  温泽瞥了她一眼,把半壶酒又拿回来。“罢罢,还是我自己喝了安心。”竟真的给自己倒满一杯,拿在手里慢慢喝了。

  沈池吓了一跳,“这半壶喝下去,我不见得醉,你却是要倒在路边了。你温家的随从今天也是没带一个出来。”

  两人争抢了片刻,索性一人一杯,喝干了事。

  温泽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起身大开了窗,初春的绵绵细雨借着微风吹进了雅间。

  “咦。”他居高临下,看到个熟人快步走过楼下青石板路大街。“那不是吉公公么。”

  沈池好奇走去窗边,探头望去,只看到油纸伞下遮掩的一个颀长背影,已经去远了。

  “看起来是像他。这个点儿了,怎么还在宫外晃荡?”

  “吉公公想出宫逛逛,谁敢拦他。”温泽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声,“他可是太后身边第一得力的红人。”

  沈池不是很待见这位太后跟前的红人,想了想,又觉得没意思。“算了,都要走了,管他吉公公鸭公公。”

  两人倚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街景,温泽漫不经心问道,“你身边那个武艺高强的随侍,最近几个月怎么没见带出来了?”

  说起韩铮,沈池脸上的表情便有些郁郁,“走了。”

  “走了?”温泽有些吃惊,“不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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