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迟暮_风储黛【完结+番外】(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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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秉持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观念,友善而听话地点头。

  当晚酒宴上,任胥还是使出浑身解数给小程灌了大把酒,然而没用,比酒量,任胥自幼就喝不过程令斐,最后自己醉得东倒西歪,被东宫的小太监一左一右地搀扶出府,任胥醉得东一脚西一脚,差点折了程家祖宅里的名贵海棠,两个小太监吓得赶紧将太子爷拉出门,一把送上马车,直至马儿在长安街道上跑起来,两人才算是放了心,坐回去专注驾车。

  却说被送入洞房的程令斐,也打了个酒嗝,任胥这厮使坏他岂能不知,虽然把他喝倒了,但程令斐自个儿也没好多少,脑子里一阵晕眩,一把推开门,婆子丫鬟们齐刷刷仰起脖子来,程令斐嘻嘻一笑,这群女人便红了脸纷纷退避。

  没摆好的花生桂圆散了满地。

  门被阖上,程令斐映着幽幽红烛高照的火光,走向红帐深处的娇娘,不过,还是狼狈地踩上了地上的花生,于是嘎嘣脆一声之后,小程公子脚底一溜,便将新婚妻子扑倒在榻,任长乐“啊呀”一声,要推这个醉汉,忽地察觉到那吓人的某物,全身紧绷起来。

  她扯下脸上的红盖头,颤颤地伸出指头,戳了戳程令斐的肩膀,对方迷蒙着双眼,撑起身,发髻散乱,墨发披下来,俊容通红地望着任长乐,傻傻痴迷地笑,“长乐。”

  “醉鬼,任胥又欺负你了?”

  “没醉……”

  还说没醉,一出口那酒气熏得她直蹙眉。

  任长乐凑上去咬了他,将满嘴的脂膏涂到男人的薄唇上,程令斐感觉到一阵刺痛,微微一惊,这下霎时间酒意全醒了,一伸手,红罗帐覆落下来,遮住了软红光里的温香和绮丽。

  程令斐喃喃道:“好像,梦还没醒。”

  任长乐会心一笑,“傻子,不是梦。我爱你,所以嫁给你了……”

  这样的话真好听,程令斐忍不住亲吻公主的红唇起来,吃了满嘴甜蜜的芳津,月满中庭,琐窗朱户深处,有女子低低的呜咽声,被什么堵住了,渐次传来。

  那样的欢喜,那样的无助,一直持续到深夜,那牙床摇晃的声音才停歇了,女人轻轻啜泣着骂人,然后男人柔声哄着什么,只听得窗外的婆子们都欣慰地点头,然后纷纷散去。

  一个十年的梦,在今晚终得圆满。

  任胥回东宫时酒还未醒,盛迟暮本来正照料着两个孩子,怕他把酒气过给儿女,只得将孩子们放在摇篮里睡着,自个儿换好金钗罗裙,将任胥领到耳房里照料。

  姹嫣直道:“殿下以前胡作非为惯了,这还是您嫁入东宫以来,他头一回喝醉。”

  盛迟暮用毛巾擦拭男人的脸颊,微微弯唇,“他酒量很好的,我也从未见他喝醉过。”

  姹嫣不说什么了,服侍两人上床之后,便吹了灯叫盛迟暮安歇。

  屋内只剩下一天月光映入,盛迟暮侧过身,将任胥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膊,任胥嘟囔着唤:“暮暮。”

  她知道他没醒,只是说着醉话,心里却莫名地酸软下来。

  任胥轻轻蹭了蹭她的胳膊,她觉得怀里仿佛揣了只无害的兔子,还求着她抱得更紧一点似的,盛迟暮就如他所愿,任胥得寸进尺,干脆整个人都偎了过来,“暮暮,暮暮,暮暮……”

  也不知道他在喊什么,但盛迟暮总是柔声应着,他喊多少遍,她回应多少遍,丝毫都不嫌烦。

  原来任胥醉着,是怎么一副模样,太乖巧安静了,就像个缺爱的小孩子似的,盛迟暮的心软得厉害,有求必应,躺得胳膊酸疼也没忍心唤醒他。

  任胥醒来时,头疼欲裂,才发觉自己躺在女人的臂弯里,想到自己醉了酒,先是一愣,还没等到看清女人的面容,便嗅到了她衣领间那股熟悉的混着奶味儿的香,嘴角微微上翘,瞬间心情便好转了,盛迟暮还在睡着,修长的眉眼,玲珑的粉唇,脸颊白皙如雪梨花般清雅秀美,心中挠着的小爪子,促使他将嘴唇送到盛迟暮的唇边,偷偷亲吻了一口。

  盛迟暮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使坏的男人,无可奈何地轻轻摇头。

  任胥俊脸绯红,干脆抱着她又温存了好一会儿。

  天色破晓,任胥被光刺得眼睛疼,搂着怀里的妻子问:“昨晚都在照顾我?”

  盛迟暮点头,不答话。

  任胥面色一喜,“没去看那两个小讨债鬼?”

  “……”

  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任胥就倍觉受到了冷落,因为孩子小离不开娘,一来又是两个,盛迟暮只得将心思都花在儿子女儿身上,任胥就算心里头吃着醋,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

  盛迟暮一听他称孩子们“讨债鬼”,立马脸色变了。

  任胥自知说错话,笨拙地打嘴,“嘴巴坏,我说错了。”

  这个男人偶尔幼稚又无赖,盛迟暮也不是第一日领教了,叹息着道:“养儿育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生下来就要负责任啊,银修,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一个父亲,以后喝醉酒的事能少就少,免得孩子们跟你有样学样。”

  “……好吧。”

  任胥委屈了一阵,盛迟暮破开微笑,仿佛从积雪里抽出一朵傲人的红梅,他呆了呆,盛迟暮也过来用唇碰了碰他的脸颊,“我心里永远有你,不要吃醋啊……”

  任胥眉开眼笑,他才舍不得吃醋,妻子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有什么道理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两个娃都该饿了,暮暮,咱们该起啦。”

  两人换上常服,盛迟暮替他束发,铜镜上映着两张几乎无可挑剔的脸蛋,任胥摸住她的手,低声道:“孩子满月酒该操办了,东宫近来忙得很,到时候你也要出席的。”

  “嗯。”

  不知道为什么,盛迟暮近来总有种被人看着的感觉,也不像监视,就是有些不自在。

  第67章

  两个孩子满月宴那日, 盛迟暮才从月子里出来,姹嫣和轻红将她装扮得素雅秀美,换了身翠绿色穿缀淡蓝芝兰暗纹的绣袍, 绫罗绿绮衬得那恢复苗条楚楚的腰肢, 犹如水波一般堪怜。

  满月宴上只请了皇室族人和一干外戚,晋安帝的妹妹也赫然在列, 专程从千里之遥外赶回梁宫的,宾客欢飨, 十分热闹融洽, 盛迟暮让齐嬷嬷她们照料两个孩子, 心中放心不下,倒不是怕他们伺候不周,只是她这个做母亲的, 总是怕一离开,这两个不省心的顽童又开始闹腾。

  因此在用膳时,她也兴致不高。

  堂前廊下笙歌如慕,舞姬翩翩, 更衬得她心中烦闷不胜,右眼皮跳得厉害,捧着青花瓷小碗的手也在一阵鼓声后不自觉乱了方寸, 险些将汤羹都洒了。

  任胥蹙眉,就坐在她旁侧,只能抽出丝绢来替她擦手,“又不放心了?”

  他总觉得盛迟暮近来有些多疑, 他当然但愿这只是错觉。

  盛迟暮摇摇头不说话,身后仿佛有叶落之声,带起一长串风,她柔软的鸦发鼓起来,又安逸服帖地落在了脊背后,总觉得背后微凉,盛迟暮微微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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