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胥低声道:“很快就结束了,咱们一起回去。”
在两个小讨债鬼学会喊“爹”和“父王”之前,他在极力忍耐着两个家伙没日没夜的哭嚎,每次一号,他到手的软玉就飞了!
盛迟暮敛唇,就在他们耳鬓厮磨时,身旁任胥一个表弟看得眼热不已。
他一直在马皇后老家住着,这也是破天荒来长安道喜,本意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小外甥,可没想到传说之中,太子表哥的这个美人太子妃,竟是如此一个倾城绝色,肌肤白如春雪,眼波如柳映澄潭,更重要的是那股弱质纤纤的风韵,他看惯了乡镇上粗鲁地挽着衣袖杀猪的女人,蒙着头满身泥垢的跑江湖的粗鲁女人,还是头一遭见到如此姿色。
不由自主地,他眼眶猩红,全身燥热起来,连灌了几盏大酒,借故如厕,马阳偷溜间至后花园。
马阳一面走一面想着方才女人的面貌,她低着头和任胥说话,那股子体香隔了老远都能教他嗅到,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眼底泛起了贪婪和渴求。
碰上一个捧花的侍女,面容也端庄周正,马阳忽地从青石后头冲出来,衣袍一撩,吓得那侍女花容失色,掩面便逃,就着宫灯烛火的那光一照,马阳忽觉没意思,比太子妃差太远了。
正当他失落地转入假山堆里,踌躇是否要再拉个女人吓唬时,他摸摸索索趴到石块旁边,滴溜溜的眼珠子张望着,忽地肩膀被人一拍。
马阳耸肩,“别闹。”
再跟着,脖颈一凉,一片锋利的寒刃就抵着自己的脖子。
马阳傻了,惊恐地一哆嗦,“大爷,你、你是谁?”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用问我是谁。”
“想要你的小命,替我办一件事。”
这是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听着还很年轻,且有着一股威煞和阴森,马阳吓得两腿哆嗦,自从堂姑母当上了皇后,他还从未被人如此威胁过,性命保还是不保,就一片刀刃能决定了,他就怕那刀子划拉下来自己便交代在了此处,不敢发出丁点多余的声音。
“你,大大大爷,你要我办什么,我、我都答应。”
一股恶臭传来,男人便知道他屙了,眉宇拧紧了,刀刃移到他的颈后,声音低沉而阴鸷。
半晌后,男人道:“听清楚了么?”
“听、听清楚了!”马阳赶紧点头。
男人冷笑,“别试图找帮手,你要相信,只要我想杀你,你躲不过。如果你答应,事后我送你一个美人。”
一听说美人,马阳脸色都变了,忙道:“好好,绝不反悔,绝不反悔。”
要是能有太子妃那般绝色大美人陪着,马阳何惧于抛头颅洒热血的,牡丹花下死,风流一晚他都愿意,可惜太子妃是太子的女人,东宫戒备森严,她随行都有侍从婢女们护着,要亲近她可不大容易。
盛迟暮用膳才吃了一点儿,实在记挂两个孩子,仰头道:“我还是先回去罢。”
此时晋安帝和马皇后正喝得痛快,帝后两人吃着酒,离喝成合卺酒差不远了,吉祥话,道贺的也说了,任胥本来就厌倦客气虚礼,但自己却抽身不开,皇姑母大老远来为他庆贺麟儿满月,总不能两人都走了教她寒心,便从一旁齐嬷嬷的手里为盛迟暮取了斗篷,殷勤温柔地为她披在肩上。
“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再想法子抽身。”任胥将她耳边的青丝拨过耳后,指腹有春风的温度,碰得人心底乱乱的,好像他怀里是最温暖厚实的地方了,她一点都不想起开去。
任胥叮嘱齐嬷嬷和姹嫣照料好盛迟暮,自个儿坐下来继续陪着人敬酒。
盛迟暮没饮酒,但那热汤羹喝得全身滚烫,被斗篷将热气一聚,便觉得烦闷,姹嫣提议到花苑里的凉亭坐会儿,吹个风了再走。
她点头应了。
此时,天边的微云宛如潮散,弦月如钩。
凉亭里传来生生清脆的蛩鸣,到了三秋之际,御花园里还是热闹,盛迟暮听着听着,便觉得舒坦多了。
姹嫣见一个侍女慌张跑来,便凝神走下台阶,听她耳语,交谈了两句。
她走回凉亭里,对盛迟暮道:“太子妃娘娘,咱们歇够了,就回宫去罢,方才有人说,小郡主今日哭闹得厉害。”
“她又闹了?”
这个孩子,真像任胥说的“来讨债的”,一会儿不伺候便不耐烦,一会儿离开亲娘都不行。
盛迟暮随着姹嫣和齐嬷嬷下台阶,才走出凉亭,迎着小路撞上来一人,齐嬷嬷当先护在盛迟暮跟前,“大胆,谁人敢对太子妃无礼?”
一个脚步蹒跚的醉汉抬起脸,冲着盛迟暮扬起布满红云的脸,痴痴傻傻地咧开一嘴黄牙,一呼吸就是一大口酒气,几个女子被熏得直蹙眉,姹嫣唤道:“还不快来人,将他抓起来!”
凉亭外守夜的士兵围拢过来,马阳忽地跳脚,“大胆!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
一听如此说,士兵犹豫了一会儿,望向盛迟暮,盛迟暮记着女儿,既然他是马皇后的侄子,又喝醉了酒,也不宜为难,对他冲撞了自己也不予理会,折往另一方向去了。
醉鬼一闹腾,那士兵们都围拢过来,刀枪剑戟一哄而上,将马阳围堵得四面不透风,他高声叫嚷道:“哎!我真是皇后的侄儿!不信你们带我找皇后对质!”
马阳既然如此信誓旦旦,他们也恭敬不如从命,押解马阳到了席间。
马皇后一见侄儿被押过来,本有了几分醉意,也不由得一哆嗦,但她素来知道这个侄儿行为有不端,想必在后宫捅了什么篓子,被人抓了现行,也自觉脸上无光,望向一旁晋安帝,道:“这事——”
马阳之父也赫然在列,见状也是老脸无光,斥道:“逆子,你又干什么了?”
晋安帝让大舅子息怒,亲自审问马阳,“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半跪了下来,“此人在御花园鬼鬼祟祟冲撞了太子妃娘娘,末将想拿他治罪,岂知他自称、自称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末将认不出,只好抓了他来找皇上皇后确认。”
马皇后颜面无光,也不愿承认马阳真是自己的侄儿,叹息了一声。
马阳得意洋洋地扭头,“知道我的厉害了?不过是吓唬一两个宫女罢了,一个个小题大做,还以为宫里头有贼么?把我当贼?”
听他们说话,任胥察觉到有几分不对,从阿三手里夺了一柄佩剑,沉声道:“跟本宫来。”
“诺。”
任胥风一阵离席,晋安帝莫名所以,觉得儿子这事有些草木皆兵了,今日是两个小皇孙满月酒宴,他竟然部署了一堆人马,还有阿三阿四竟提剑随侍,这阵仗确实过火了点,考虑到任胥对盛迟暮的珍视和疼惜,晋安帝也还是能理解,便由他去了。
盛迟暮与姹嫣、齐嬷嬷正走到墙根边上,旁侧是小径分出的一道,通往垂花拱门的,这院落仿的江南名景,不甚气派,但在夜里便显得格外幽深,盛迟暮的右眼皮跳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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