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迟暮_风储黛【完结+番外】(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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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只在心里头疑惑罢了,盛迟暮也渐渐发觉,每当谈及一星半点关于这些的事,任胥便会顾左右而言他。姹嫣曾经说,自从殿下撞晕了一觉醒来,很多事都变得不大一样了。不但姹嫣如此说,他身边的侍卫长也有过诸如此类的感慨。

  替他擦干脸上的墨痕,任胥一把将手上的宣纸揉皱了扔到废纸篓里,盛迟暮困惑之际,他叹道,“暮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常干些你意料之外的事,说些你意想不到的胡话?”

  正有这个感觉。

  任胥拉住她的手,真诚地凝视她,“我以后会告诉你原因。”

  “以后是多远?”

  “不远的。”

  盛迟暮没有追问下去。

  这些就算她不知道,也不足够成为他们之间的隔膜。真正让盛迟暮忧烦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晋安帝说的一点不错,男人一旦开了荤之后,就如同放出闸的狼,盛迟暮夜夜煎熬,几宿没睡好了。床笫之间她总是不肯出声,任胥心坏,便一直磨她,盛迟暮受不住了就会求饶,沾了水的眼波迷蒙可怜,楚楚动人,每回瞧一眼,听一句,任胥就彻底……缴械投降了。

  这样直到下个月盛迟暮的癸水如期而至,任胥虽失望也不气馁。

  盛迟暮才嫁来一个月,当年他母后嫁给父皇也用了大半年才怀上他。

  不过马皇后急,听说胡太医专门在料理盛迟暮的身子,早将他传到永安宫,借故便问她身体底子如何,约莫何时能诊出喜脉。

  胡太医暗中一把老泪纵横,自打被殿下传召一回之后,这守着的秘密是越来越多,罪过也越来越大了,满脸沧桑地向马皇后承诺,太子妃娘娘身康体健,耐心等消息便可。

  于是便又等了一个月,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这时不光马皇后心急,就连任胥也捏了把汗。就怕胡太医说得半点不假,暮暮真的没法给他生孩子,如此一来,马皇后必定会物色新的贵女给他。

  果不其然,近日他同马皇后喝茶时,她已有试探,“你父皇是个一根筋的人,享不了齐人之福,明明做了皇帝,这辈子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是只有我一个,但是你不用学他,母后问你,要是再给你纳几位侧妃,你愿意么?”

  见儿子脸色为难,马皇后忙又道,“迟暮方嫁来,也不急的,她那边,母后通通气儿就好了。她是个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只要我晓之以理,她会接纳的。”

  满架的绿萝在被风里跌宕摇翠,泛起一波一波婆娑的碧光。

  湖水微澜,枯荷残茎,淡烟疏水,楼阁清幽。

  盛迟暮正好沿着湖水走来,远远瞧见他们母子二人在亭中叙话,这几日马皇后没少见任胥,盛迟暮虽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稍加猜测,也自知八与九不离十,眼色黯淡地离去。

  轻红和齐嬷嬷都只能跟上,齐嬷嬷更是劝慰,“县主切莫多想,殿下心里记挂着你,这是我们都看在眼底的。”

  她没有多想,她只是……盛迟暮幽幽叹气。

  齐嬷嬷总说,要她拿出真心对待任胥,夫妻之间才能和睦,可她拿出来了,还是面临着这么多的烦恼,如果此时她还是不喜欢他,那么任胥要娶几方侧妃,她随意便答应了,不会有什么。

  可是偏偏……她动心了啊。

  湖光叠翠里,任胥偏过头朗朗一笑,“母后真疼我。”

  马皇后乜斜他,“这是自然。”

  “暮暮她年岁小,才十六,我怕她生产不顺,至少得等到明后年再说罢,至于‘齐人之福’,儿子就一个锅,配一个盖就够了,再来多少也没用,只希望母后恩准,委屈您晚几年享含饴弄孙之乐了。”

  果然跟他父皇是一脉相承的脾性。

  马皇后叹了口气,但愿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是个争气的。

  当年她生任胥时十七岁,确实因为年岁小,受了不少苦头,只是没想到儿子竟然对媳妇这么体贴,当年她生下皇长子,晋安帝足足乐了三日,可没说体谅她受了这么大的罪,以后少生不生了。

  “母后没想到,挑的儿媳妇将你迷成这副德性。”听说太子在东宫夜夜辛勤耕耘,马皇后也就不多言了,只道,“也别太防着,要是真有了,那就顺其自然生下来。”

  “这个自然。”

  任胥侧过身把眼一望,正好看到湖畔远走的盛迟暮,翩飞的霓裳衣袂当风,孤瘦如柳,长堤逶迤,衬得那粒人影宛如芥子一般渺小。想到马皇后的叮嘱,他心里头又心疼起来。

  大不了,将来找别的宗室子弟过继,他绝不委屈盛迟暮。

  第32章

  任胥这念头, 他自己也晓得确实惊世骇俗,不能说出来教晋安帝和马皇后知晓了。

  回东宫见盛迟暮娴静地坐在藤萝架前描画花样,侧脸轮廓安雅秀逸, 目光犹如菩提般透着一股幽静悯然的光, 任胥舒了一口气,走过去, 只见她手边摆着一只小砂罐,里头的藕汤还散发着热雾和淡淡清香味。

  任胥拖了一把交椅坐到她对面, 低着头寻找她的目光, 盛迟暮的画笔顿了一顿, 他嘻嘻笑开,“暮暮,咱们来比赛罢?”

  盛迟暮抬起头, “比什么?”

  她的眼波里有一层隐约的水雾,清丽温婉。

  任胥“嗯”一声,食指搁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翘了翘自个儿的下巴, “比一比,看我们对对方有多了解?”

  比这个,盛迟暮没比过, 有点犹豫。

  任胥勾住她的小拇指,央着哄:“你说你说。”

  盛迟暮想了半柱香的时辰,才想到一点,姹嫣正好跟在身后, 在她背上画,任胥分明瞧见了,既不拆穿她们的把戏,也不觉得着恼,盛迟暮脊背处痒痒的,她留心着任胥,他还趴在椅背上等着,盛迟暮辨出姹嫣写的字,虽然觉得有些无奈,但既然应了任胥,她不想输。

  “殿下喜欢喝酒,二十年以上的花雕,喜欢听评书,最爱去的地方是集雅轩和高朋酒楼,最好的朋友是程令斐……”姹嫣后头没有画了,盛迟暮说不出所以然。

  姹嫣既是担忧太子妃一个都说不出教殿下不悦,又是担忧太子妃赢了太子叫他更不悦,太子妃贤良温柔,太子就不一定好哄了。

  不晓得殿下今日为何心血来潮,拉着太子妃比这个。

  任胥歪着脑袋,眯眼道:“这就完啦?”

  盛迟暮微微脸红,因为成亲这么久却并不了解他而感到羞愧。

  任胥瞧着下巴,沉吟道:“嗯,我知道你啊。暮暮在家中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才会说话的妹妹,暮暮出门必戴着幕篱,瀚城外有一处落鹄山,你在那儿有个舅舅,你一年看他两次。你喜欢翠绿色,色泽不能太深,头发上的珠钗不能逾三支,你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没什么神情,不过左脚会往后收一点点,在右脚后边,如果裙裾太长,相信没有人能看到。”

  他越说,盛迟暮越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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