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不对劲。
桑榆只觉得自己身上快要被卓太后的眼神,戳个洞出来了。
长安热情的递上了一杯果茶,“娘娘知晓姑娘身子单薄,不宜饮茶容易体寒,是以早早的备下果茶和花茶,若是姑娘不喜欢果茶,奴婢马上去换一杯。”
“不用不用!”桑榆受宠若惊,端着杯盏一时间有些尴尬之色,“太后娘娘,您……”
“没什么,你别多想。”卓太后忙道,“哀家就是觉得你走之后这向阳宫里冷冷清清的,想着……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热闹一番,教你与哀家讲一讲这外头的所见所闻。”
桑榆点点头,瞧着杯盏里的果茶,面色有些微恙。
真的是这样吗?
显然不是。
“太后娘娘美意,桑榆感激,只是桑榆还有些事,所以不能在向阳宫久留。”桑榆放下手中杯盏。
“你要走?”卓太后有些局促,“哀家给你备了午膳,你放心不是那些山珍海味。哀家知道你不爱吃那些,所以都是一些小菜。”
“早些时候你留在拢月阁的小菜谱子,哀家着人取了过来,依样画葫芦的做,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你要是……要是不着急走,就陪哀家吃顿饭,你觉得如何?”
桑榆心头钝钝,愣愣的盯着卓太后。
长安忙道,“姑娘有所不知,知道姑娘回来了,太后娘娘可是亲自下厨,亲自给您做的小菜。姑娘能不能赏个脸,留下来吃点?”
深吸一口气,桑榆面色微白的点了头。
太后,亲自下厨……
这怕是只有先帝才能尊享的殊荣。
第五百八十四章 我在等你
桑榆有些尴尬,一顿饭下来竟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卓太后的眼神太灼热,以至于她实在坐不住,吃完饭就起身告辞。
“桑榆……”卓太后张了张嘴,想留人却不知该如何言说。
临了还是长安笑道,“太后娘娘,您瞧您,沐姑娘也是成了家的人,若是长久留在宫里又像什么话?娘娘……来日方长,人都回来了,这入宫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也是。”卓太后凝眸望着面露尴尬之色的桑榆,“那就先回去,改日再进宫。”临了觉得自己口气太生硬,又加上一句,“可好?”
桑榆点点头,“桑榆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还以为卓太后是为了当初自己选了李朔这阵营,背弃了向阳宫而施以惩罚,谁知……着实让桑榆有些不知所措,分不清楚卓太后到底要做什么?
卓太后没敢相送,怕舍不得孩子走,只让长安去送一送。
长安跟着卓太后多年,当然知道太后的意思。
送人到了门口,长安不免苦笑两声,“想来姑娘也见着了,太后如今与此前完全不同了。”
桑榆点点头,心里却还是生疑。
“姑娘莫要多疑,太后娘娘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真心。”长安当然知道,要让桑榆相信这件事是很艰难的,但总归要试一试才是,“太后没有恶意,眼下只希望有个人能陪在身边。”
“人老了,总想要有人陪着说说话,心里难免孤单寂寞。”长安轻叹,“姑娘若是以后有空,便时常来一趟向阳宫,太后娘娘会很高兴能见到您的!”
桑榆只是笑了笑,不答应也不拒绝。
临了见着不远处赶来的李勋,面皮微微变了少许。
李勋疾步走来,桑榆与长安一道行礼。
“这么快就要走了?”李勋问。
长安笑道,“姑娘归心似箭,所以太后娘娘也不好留着,否则还真当要让姑娘留下来住一宿。向阳宫冷了太久,总也热闹不起来。”
“要不,留下?”李勋试探性的问着桑榆。
桑榆摇头,行了礼,“多谢皇上美意,晋王殿下见着奴婢怕是要担心。”
“姑娘与晋王殿下,真是伉俪情深。”长安笑着行了礼,俄而转回向阳宫。
李勋的脸色,在听到“伉俪”二字时,便已经彻底的沉了下来。
所谓的伉俪,不该是他与傅云华吗?何时成了李朔和沐桑榆??
不过是被李朔抢走的,来日终是要拿回来的!!!!
“你……”李勋还来不及开口。
桑榆已经行了礼,“奴婢告退!”
“沐桑榆!”李勋喊了一声。
桑榆转身,“皇上还有何吩咐?”
“你要出宫?”李勋问。
桑榆面不改色,“奴婢去看看故人。”
李勋早就调查清楚,在这宫里,能算得上沐桑榆故人的,大概也只有康嫔刘燕初。所以听得桑榆提起故人二字,他便扬起了唇角的笑,“人在拢月阁。”
意味深长的五个字,让人有种被掌控的错觉,
“皇上?”桑榆一愣,
袁成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康嫔娘娘的位份还在,如今皇上已经将其接回拢月阁里居住,若是姑娘想去见康嫔娘娘,大可去拢月阁,无人会拦着姑娘。”
桑榆绷直了身子,行礼便走。
李勋也不着急,总归要你忘却的,都一一再记起来。
云华,朕不相信。
朕与你的数年,还及不上你与李朔的萍水相逢。
桑榆去了拢月阁,蝶儿守在外头,桑榆顾自进去。
彩雀见着桑榆归来,先是一愣,俄而便是眼眶通红,“姑娘回来了?”
“我回来了。”桑榆哽咽了一下,“娘娘如何?”
“一直反反复复的病着,太医说治得太晚了些,怕是以后都会受影响。”彩雀拭泪,“娘娘此生重情重义,上半生为了姊妹之情而入宫,下半生……”
桑榆深吸一气,“我去看看她。”
推门而入,刘燕初痴痴的坐在窗口,看着外头湛蓝色的天空发呆。
听得身后的动静,她也没有回过神来,仍是保持这个动作不懂。
彩雀说,“娘娘一直这样,已经很久了。”
“她心里想的,便是外头那片天。”桑榆轻叹,彩雀便上前低低的唤了两声。
刘燕初仍是没有多少反映,就像个泥塑木桩一样。
想起很久之前,刘燕初在她高烧难消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入了浴桶帮她降温。桑榆心里难受,面上有些轻微的抖动,像是轻颤又像是在极力的隐忍。
彩雀退下,桑榆徐徐蹲下身子,仰望着那个神情迟滞的女子,“娘娘,还记得我吗?我是沐桑榆,我回来了。你看,我真的回来了。”
刘燕初约莫是认得她,徐徐伸手抚上桑榆的眉眼。
“我是桑榆。”她哽咽,“是沐桑榆,从拢月阁走出去的沐桑榆。”
刘燕初笑了,眼眶通红,“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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