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得了这支凶悍善战的骑兵,能如虎添翼,却没想到刚出战,就在济南初败。他们善攻,那位布政使大人更善守,水攻火攻,城池始终固若金汤。
议完事后,陆玉武颇为头疼,还坐在太师椅上沉眉看着地图,却听出去的人都在恭敬地叫“王妃。”
他抬头看去,门开处,站着他如花似玉的小妻子,一身玉涡色绣白玉兰长裙,淡绿的窄袖褙子,梳着妇人发髻,头上那支蝶花吊穗银发簪轻轻晃动,是他早晨为她簪上去的。
“我见你午膳也没回来吃,所以来看看你。”承钰走进来,手里拿了个五层的红木食盒。
“你吃过了吗?”陆玉武觉得有些内疚,因为早上走时答应中午要回去陪她的,结果议得晚了,只好和将士们在前院用饭。
承钰笑道:“吃过了。”
“都快申时了,要是没吃午饭,哪还有力气给你送吃的来。”她说着就把食盒放在圆木桌上揭开,一碟一碟端出来,都是细致精巧的点心。
陆玉武一看就知道是她做的。
“这些东西,让厨娘做就是了,你又何必沾那阳春水呢?”他心疼她,上回她为熬鱼汤,就被锅子燎了一个不小的水泡,他从济南回来看,还留着浅浅的疤。
“你在外辛苦,我能为你做的不过这些。”承钰夹了块玉萝酥,盛在粉彩瓷碗中递给他,他咬了一小口,蜜意在舌尖弥漫开来。
“好吃吗?”承钰问他。
陆玉武说“好吃”,却放下碗,朝她笑了笑,眼底带点狡黠,“承钰,你觉得能为我做的真的只有这些吗?”
承钰有点懵,“不然还能做什么?”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除了针线厨艺拿得出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难不成还能为他杀敌去?
她想到这儿自己都笑了,不妨一双手猛地被陆玉武握住,拉到他心口抵着。
“玉武哥哥,你要干什么?”她成了亲也没改口,从小叫到大的称呼,忽然要改成“王爷”或“夫君”,总觉得不习惯。陆玉武也没让她改,新婚后她就这么一直叫着了。
“我来告诉你还能做什么呀。”他低头捧起那双细腻如脂的手,轻轻啄了啄,捏着指尖逐个wen过去,承钰只觉得一阵酥麻,抽出手来,嗔道:“这儿可是书房啊。”
陆玉武笑笑,没说话,反而让丫鬟们带上门出去。承钰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他才要了好几次,她还没缓过来呢,难不成这大白天又要……
他没等她多想,山一样的身子已经贴了过来,紧紧地贴着,密不可分。不久,守在屋外的丫鬟们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王妃莺儿一般的轻啼,gou得人心痒痒。声音断断续续,时轻时重,偶尔还夹了王爷的闷声chuan息。
丫鬟们识趣地走远了,也不知那声音持续了多久才停下。看着日头都快落了,传晚膳的人跑来,被她们摆手示意别进去。
承钰看着屋里渐渐暗了下来,知道天色晚了,推了推还紧紧搂着她的人,“玉武哥哥,咱们该出去了。”
陆玉武歇口气还想再来,真是奇了,从前对男女之事从不放在心上,他知道宣府有不少构栏,屋里也不乏丫鬟,但他总提不起兴趣,谁知道如今这么重yu,只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
他看到身下的人儿粉霞满面,娇汗涔涔,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玉体柔软,终究舍不得,又在那两处蓬蓬的花苞逗留了会儿。
“玉武哥哥,我饿了。”承钰真是欲哭无泪。之前新婚后他就去了济南,当时她还舍不得,现在只觉得几分庆幸。若是他没暂时离开那半月,自己现在恐怕连路都走不了。
他听到她说饿了,才停了下来,帮她把零散一地的衣裳穿好。承钰要起来时,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软绵绵地起不来。陆玉武整理好衣襟,就过来把她打横抱起,她干脆靠在他怀里,由他抱着自己回了内院。
晚饭是坐在炕上吃的,承钰嘟着嘴等他喂过来,吃了小半碗饭才有了点气力。她软软的,倚在大迎枕上,问他:“玉武哥哥,你今晚能不能别……我实在得缓口气了。”
陆玉武笑笑,给她抹了抹嘴,说道:“好。今晚我去书房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就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然后就闭了眼休息。”
他又给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笑意温柔中带了丝狡黠:“夜里那么长,我只怕永远不能只和你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承钰懂了他的意思,面色微红,不说话了。
他自认自控能力还是很好的,但在她面前,就是忍不住,停不下。两人躺在一处,几个时辰,他真难保自己不会心动。所以想让她好好休息,他只能到外书房去。
晚上他给她揉腰和腿,承钰那两处酸痛,按得她止不住地抽气。
“还真得好好休息几日了。”陆玉武临走时挨了挨她软乎乎的脸蛋,又摸摸她的脑袋,哄孩子一般,笑着说明天再来看她。
不过承钰没休息几日,在他要去攻打沧州那晚前,又被他摸进屋里来闹腾了半宿,黑暗中两人并肩叠股,忘乎所以,因为心里知道又要分离,都倾泻了所有去缠住对方。第二日她勉强让丫鬟扶着,在王府大门前送他出征。
济南久攻不下,陆玉武便改变了进攻路线,先在沧州歼敌数万,随后又转战德州,济宁等地,拥有了除北平以为的州府驻地。
北边战局一片大好,南边的朝堂却是愁云满布。皇帝已经卧床不起了,太子出来主持事务,找来找去,还是只有找孙大人。
白沟河一战后,消失了月余的孙大人终于在年末出现了。百官只见一个身披玄色鹤氅,穿着漆黑云纹靴的清瘦男子从汉白玉石阶上走来,下巴尖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凛冽得叫人看了都打颤,偏偏星眸生得清俊,墨眉入鬓,挡不住天生的英气俊朗。
他在一月的消沉后出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从陆玉武手中夺回他的小丫头。
在没有她的这半年里,他发过很多疯,譬如把自己关在她住的那间小屋里,不停地画她的画像,不吃不喝一连数日。譬如半夜骑了马,疯狂地往北边奔去。譬如在无数个暗夜里撕心裂肺地无声恸哭。
他还是失去了她,失去了他寒冷孤寂人生中,唯一的一点光和亮。像在寒夜中提灯踽踽独行的孩子,努力用双手护住了烛火,却在一个跟头后,眼睁睁看着灯盏跌落,一切又回归到无尽的黑暗。
但是意识在不断地告诉他,只要打败那个人,小丫头又会回到自己身边。
朝廷又给了他几万大军,就像黑暗中有人给了他火柴,他知道擦亮这柴火棍儿,火热明亮的烛光就能再回到眼前。
隆冬腊月,势如破竹的北军听闻南军北上的消息时,已经不以为意了。闻道在一旁却皱了皱眉。
陆平里见了不解,问大师为何烦恼,闻道才说:“近来王爷百战百胜,三日夺下一个小城池,五日占领一个大州府。贫僧以为,这是南军的诱敌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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