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谢意,不是一句单薄的谢谢就能够表达。
初到美国时,小江被病痛折磨得夜不能寐,连带着大江也都折腾得不成人样,小江心疼之余,就想着怎样化解自己的注意力,看书是看不下去了。那些曾经那么喜爱的文字怎么都读不进去,脑袋都被病痛啃噬得坑坑洼洼似地,字体一个个填埋进去就如掉入黑dòng一样,拼凑不出完整的意思。
然后他想到了写,既然读不进去,那么就尝试着抛出来。
抛一些文字出来,小江顿时笑了,多么有意思的一个词,从那些被啃噬得都不能思考的黑dòng里揪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吧。
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的有用,虽然大多数时候他要么昏睡过去,要么就是一波一波出汗,汗水沿着手腕沿着掌心侵透了键盘,他也没有放弃,就这样一天一天,一月一月,等到疼痛不知何时可以承受时,小江却喜欢上这样专注抛出点文字的做法。
这一日,是庆功的好日子,很早赶去书城,三个小时的签售会却忙碌了一整天,等到夜晚回到公寓,看着热闹的客厅,心底各种滋味都有。
白天光是国内打来的庆贺电话就把手机差点打爆了,夜晚还有朋友团聚一堂,真是幸福的人生啊。
只是,不得不请来的柏子竞,小江真是闹不懂了。
自从上回送资料上门,这个人就总是在自己快要忘记他时晃悠过来,来了很多时候小江也没空搭理他,他就安静坐在那里喝喝茶吃吃点心,偶尔会对小江选择的插图提点几句,或者有些地方有别处更好的插画他也会以此为理由前来。
总之,这个家伙是要闹哪样啊?
小江觉得头疼了,他实在不清楚柏子竞的目的是什么。
趁着客厅里热闹得很,小江把邹盼舒拉到二楼去,其他人很有眼力都由着他们离开。
小江把困扰给邹盼舒说完,最后很无奈地耸耸肩说:“盼舒,你能让他不要来吗?我哥每次都很紧张,你知道的,我们和他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我哥总担心着哪个地方一不小心得罪人,或者给你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邹盼舒愣了一下,跟着也皱起眉头,想了很久,他也只好遗憾地说:“小江,你也知道他是我老师啊,我可没这个胆子说什么。刚开始我很怕他的,现在虽然不怕了,不过……哎,不说这个。他算个好人吧,只是有点我行我素,我只能保佑你却不能gān涉到他。”
“啊?我以为你们呆一起两年关系会好一点,你来了之后他不是也都次次出现么。”
“可是每次你们也都出现啊,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这话可不能让疏狂听到了。”邹盼舒赶紧伸手捂住他,任疏狂忙得脚不沾地,每次一回来就很粘人,要是听到这话回去还不定怎么折腾呢,想到这邹盼舒就觉得腰疼腿疼的。
“好吧。哎,真搞不懂这人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小江只好往自己身上找问题,却想来想去也没想出点头绪来。
两人只好草草结束话题下楼。
任疏狂夫夫家里的代孕孩子早产,这个消息让聚会顿时沉闷很多,等他们两人匆匆离开后,启光他们也告辞走了。
小江明天还有一场庆祝会,到时候款待的将是来美国后认识的朋友,还有两个是杂志社介绍的同行,因为工作认识变为朋友,其中一个不停邀请小江转职到他的公司,可惜小江从未松口,还是坚持回国的话会再回原来的公司任职。
说起来他真的很累了,不仅身体上的,神经也绷得很紧,酒更是难得多喝了两杯,时间一长就有点上头了。
大江一边在饭厅收拾着碗碟,一边不停瞅瞅动也不动优雅坐在沙发上品酒的柏子竞,他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勇气请客人离开。
“恭喜你,江岚天。”柏子竞第一次称呼小江的全名,倒是把小江吓到了。
这个大名是真的用得太少了,除了正式文书外,就连出书的笔名都只是一个“江”字谐音,同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习惯反正是小江小江的叫,朋友更是如此,乍然听闻自己的名字从柏子竞开启的双唇中出来,小江有种魔魇住的感觉,就好像这是一个紧箍咒把人给牢牢套住了。
猛烈摇晃下脑袋,小江把这种诡异的感觉甩掉,哪有这种事情么,又不是什么巫术叫一声名字就可以把人的灵魂拘走之类的。
“谢谢你。”一直到这么长时间,小江都没有正面称呼过柏子竞的名字,算下来前前后后,他们见面的次数都快要有二十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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