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顿时被这个数字又吓了一跳,刚开始还不相信,脑中糊里糊涂计算了一下,还真的有了,脸色立刻尴尬起来,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怎么?你怕我?”柏子竞微微向前倾斜上半身,拉近与坐在对面的小江的距离,声音仿佛充满了诱惑力,一双往日里看着让人悚然的看透世事的眸子,闪着某种复杂的光芒。
“不……怎么会,你错觉了吧。”小江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把距离再次拉开。那么近,柏子竞身上的气息一下灌入鼻中,小江觉得脑子更昏沉沉。
“江岚天,我想我们可以算朋友吧。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还是我的名字很难叫出口?”柏子竞早就发现这种情况,这个发现令他很玩味,此刻提起真有点恶趣味的感觉,难得看到这个看上去洒脱的人困窘的样子,很有趣,和工作一样有趣。
摄影界金字塔型的顶端,本来就站不了几个人,成就意味着这些人个个都是工作狂,柏子竞也不例外。
只不过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摄影之外,他觉得人生或许还会有其他的一些什么。
两年的世界巡游就有找寻的意味,他原本以为是找寻内心对影像的新认知,但是到今天他发现不是。
在摄影的道路上,他远远走在无数人前面,能够比肩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可是他猛然觉得人生并不完整,这是一种类似顿悟的思维,不在旅途中顿悟,不在工作中顿悟,却某一天回首,发现在看到小江的文字时,拨开了神秘的面纱。
原来一直找寻来找寻去,无非就是追寻生命的真谛,柏子竞年少时就觉得自己是为了摄影才出生在这个世界,站到了顶端才会陡然间迷茫。
差点把自己丢失在迷茫中,直到那些简洁有力的关于生命的文字,疼痛与脆弱,幸福与感谢,仇恨与愧疚,还有历经风雨后的彩虹,真实的温暖的人生,柏子竞突然间就羡慕起来。
小江觉得头疼无比,比起身体的疼痛,这种无措真不知该如何化解,他的性子虽然沉稳,比起柏子竞这种等级还是差太远了,双唇开开合合,愣是挤不出一个字。
是啊,不就是一个名字么?为什么就是叫不出口呢?
除了看书、学习、忍耐疼痛,到后来的读书、工作、忍耐疼痛,然后是现在的复健结束,缓慢走动,马上要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小江却觉得所有这些经历得到的经验都不足以教会他如何把柏子竞的名字叫出口。
柏子竞,三个字;子竞,两个字,如此难吗?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小江是无意识的,脑中空dàngdàng的纠结得像一团浆糊,柏子竞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很好,非常有趣。
“既然叫不出口,那就喝了这杯酒吧。”柏子竞把自己的杯子往前一推,修长的保养极好的手指敲了下茶几说。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小江选择了更容易做到的事情——喝酒。
火辣辣的烈酒灌到喉咙里,小江从未尝过烈酒,顿时咳得昏天黑地,脸色在橙huáng色的暖光下鲜艳欲滴,bī出的泪痕挂在眼角,常年不能运动外出导致的过分白皙此刻染上了瑰丽的色彩,骨节分明的手指捂着嘴巴不肯放开声音。
“怎么了?”大江在厨房里洗碗,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可一手的泡沫又不方便离开,再说了有客人在呢,可到底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
狠狠憋了一口气,小江放开手接了句“没事,哥”,又马上捂住了嘴,再也不肯泄出声音,胸腔好似燃烧起来,对面的柏子竞隐隐有变成两个人的迹象。
他开始有点搞不清这是不是现实了。
柏子竞感觉有点玩过火了,微微蹙了下眉间,记起这个人身体还没有完全好,遂起身亲自倒了杯温茶递给他,顺便朝着厨房安慰大江一句。
小江还以为自己是吼出去的呢,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了。
该不该赶他走呢?小江的脑中迸出了想法,手却背叛主人意志老实地接过杯子,看也不看咕噜咕噜灌了下去,这才压下一点不适,身体经过这么一折腾,是真的提不起劲来,软绵绵的很不好受,困倦和紧张掌控着他的神经。
柏子竞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小江湿润的唇角,温温的茶汁带着唇上的温度,真是让人向往的热度,手指伸到自己唇边舔了一下,带着一点点苦涩味,随后是回甘。
味道不错么。
“你睡吧。我马上走了。”柏子竞的手往下一压,小江顺从地躺下,就如得了大赦似地闭上眼不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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