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结舌,毕竟该怎么同傅念君相处说话,从来也没有人教过他。
他们兄妹二人,十几年的隔阂已在,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越过的。
他想告诉她的,其实只是一句话,让她不要再将自己置于这般险地,让她能够偶尔记起一下他这当哥哥的,也有该背负的责任。
傅渊撇唇,压抑回自己的心绪。罢了,这样的话,何苦说来。
如此两兄妹在车上便一直安静无话,直到了回了傅家,才一道去书房里去见傅琨。
傅家众仆无不托着下巴,惊诧地以为自己眼花了。
几时开始三郎君会和二娘子并肩去书房见相公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傅念君自把这件事告诉傅渊后,也就没打算瞒着傅琨。
傅琨听完了她的话,只摸着胡子,神色稍微有些凝重。
傅念君心里也有大概的分寸,如今那幕后之人只是顺带着向傅渊出手一下,还未真正向傅家下手,她也不能指望傅琨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对傅琨这样政敌林立的人来说,对他和傅渊有心思的人,实不在少数。
傅念君也总不能说,日后这人会算计到你身上,会让整个傅家走向覆灭。
因此在傅琨看来,这事要查,却不是头等第一要事。
让两个孩子自己去做也无可无不可。
只是他在某些地方觉得太过奇怪。
“念君,你当日又是怎么察觉出魏氏有异的?”
这么个女人,在偌大的东京城中,并不扎眼,傅念君却是怎么发现的?
第180章 有人相助
傅念君对着傅琨也算是实话实说:
“在上元之时偶遇魏氏,我便觉得她十分古怪,会的夫人们都与她身份差异极大,便多留心了一眼。”
“后来在赵家文会上相遇,她更是行踪不定,与两位夫人同时失踪,出府门后,她又寻我试探,言中多有提及三哥与父亲之事,我便知她不是个普通的妇人。”
这话里后半句就掺了假了,好在魏氏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傅琨也不会知道当日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傅渊蹙眉道:“爹爹,这魏氏却是与一般夫人不同,她大概是某人安cha在各府夫人身边的眼线。”
傅琨点点头。
傅念君继续说:“我从那日起便派人时时盯着她,后来发现她每回出入荀府时都有些异常……”
她毕竟是未嫁小娘子,说到那三人私qíng之处,也就停住了。
傅琨也对这般龌龊事并不感兴趣,他脸色一僵,只问:“那个chūn风楼的丝丝,你……你又是如何……”
自家的女儿突然和个官jì扯上关系,傅琨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此时他和傅渊两个心里竟不约而同都是同一个念头:
幸好他们都不爱狎jì,没去光顾过什么chūn风楼,免了许多尴尬。
对于傅琨的这个问题,傅念君也早有计量,现在这时候,只好把丝丝chuī得聪明厉害一些了。
“这个chūn风楼的丝丝实在不凡,谋算甚多,我因查荀家父子偶然派人入chūn风楼查探,她便向我投诚合作。原来那父子二人的恶癖已让她不耐,又知荀大人身为官员,与民妇魏氏有私,便想寻个机会将他的恶行告知于众,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傅琨和傅渊双双沉默。
要说风尘之中有奇女子是必然的,可是敢有如此胆量报复当朝官员的,恐怕还真是不会有。
娼jì与仕宦,又岂是云泥之别。
父子二人心里都明白过来,傅念君这是不愿意尽实jiāo代,才推到那丝丝身上。
傅琨长叹一声:“念君,你有发现时就该禀告于我,何故自己以身犯险?我,和你三哥,难道不是可托付之人?”
傅念君心中却默然,这事,做完了还能勉qiáng找借口,没做之前,她的话就只能算作胡言乱语。
毕竟她的心中万分笃定魏氏会对傅渊下手,却毫无由来。
今日之前,就算傅渊自己知道那厨子的事,恐怕也不会从魏氏用厨子勾他到府,想到这背后这么多关节。
因此傅念君的话,在傅家父子这样的人面前,是很难经住细细推敲的。
傅琨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再追问这些事究竟是从何安排,只把话拉回源头,问傅念君:“当日偶遇魏氏的茶肆可有古怪?”
傅念君点头,“我怀疑过多次,只是派人去查,依然一无所获。”
傅琨望着她的眼神和缓了几分,微微笑道:
“何必舍近求远呢?人带到了,自是都能审出来一些的。”
傅念君知道,傅琨和傅渊定然对于这些事比她老道。
想她前世的父亲傅宁,若是要查一处可疑,自然是能够翻天覆地地查gān净的。
傅琨手握大权,当然也不在话下。
傅念君只能旁敲侧击去查,傅琨却能够找到由头一一盘查那茶肆中的伙计小二。
是了,傅念君想到,如那处真是魏氏与她的同伴接头的地方,肯定会有中间人。
傅念君也朝傅琨轻轻地笑了笑。
傅琨对她却是一贯的温和:“今日也累了吧?且快去休息休息。三哥儿,你留下,我还有几句话要jiāo代。”
傅念君退出书房,心里清楚傅琨父子定然还要为此事再做一番计较。
可是总归,他们是不会来害自己的。
这样想着,傅念君的脚步也轻快了些。
傅琨单手撑着额头,脸上越显疲惫,问傅渊:“你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傅渊老实jiāo代:“爹爹,念君她……才智与手段,都qiáng于我。”
他这是第一次随着父亲唤她做“念君”吧?
傅琨微微笑了笑,眼神中都是宠溺,“她啊,确然是越发聪明厉害了。”
傅渊蹙眉:“爹爹对她的话信了几何?”
傅琨摇摇头,“说不上。念君一个小娘子,她岂会把外头那桩桩件件的事都摸得那么清楚?魏氏虽有破绽,却是经过培训的死士,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念君固然聪明有胆识,可是她又不是神仙,难不成能掐会算?”
傅渊点头,“爹爹是怀疑……”
傅琨首肯,“这孩子说不定是受了人指点。”
一个比她更厉害更聪明,此时却不方便出面让他们父子知道的人。
傅渊抿抿唇,也觉得这说法最合乎常理,“多半是个男子。”
傅琨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对傅念君的行止又有微词,可抬头一看,长子脸上却是一片平和,再无昔日的厌恶之qíng。
傅琨心里一松,这两个孩子,终于能够化解开矛盾了吧……
“可何人要助我们傅家,却又不yù让我们知晓?”
傅渊反问父亲。
傅琨也摇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总归对方并无恶意。而如今的念君也非昔日吴下阿蒙,若是对我们有所企图要来算计的人,实在不必要走她这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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