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良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曾试图劝说邠国长公主低头去傅家求亲便是,但是却引来她很大的反弹。
她抵抗的,不是傅念君,不过是她自己的心魔而已。
这件事刘保良知道,齐昭若也知道,可是终究是骨ròu之恩,难道为了个女人还要大逆不道么?
齐昭若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本来傅念君就恨自己,他和她也根本谈不上结亲,其实一切都是他……
自作多qíng而已吧。
还无端惹来了邠国长公主这么大的反应,真是太讽刺了。
“刘总管,我明白。”
他冷冷地说着:
“很感谢你的劝告,但是对于和孙家联姻这件事,我依旧无法接受。”
无关于孙秀的女儿好看还是难看,无法接受就无法接受。
他从小时候就常常想,世上的夫妻难道都是像他父母一样冷冰冰似陌生人吗?
那这样的话,何必要成亲生子?平添孩子的苦恼。
自然,那时他还小,不知道世上大多数的夫妻和家庭,是和他们家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印象一直存留在他脑海中,至今无法抹去。
刘保良意味深长地看了齐昭若一眼,继续说:“郎君自堕马醒来后xing子就同以往大不相同,这些话放在过去,是卑职僭越,如今您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如此凉薄寡淡,也太过反常,这样的话,恐怕是要寻个高人来替您看看的……”
齐昭若笑露出白牙,yīn森森的目光盯着他,什么时候一个内侍也能来威胁自己了?
“刘总管,我劝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这对我们都没好处。”
他转身就走,不给刘保良留一点面子。
刘保良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随着时日越久,他越发不肯收敛。
这仿佛就是,两个人一样啊……
等刘保良回到适才邠国长公主用早膳的堂屋,地上已经收拾gān净,邠国长公主正狠狠地握着一个侍女的手,眼神放空地盯着门口,等看到刘保良的身影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气已经顺过了,此时脸色有点苍白,眉眼间依然带着随时卷土重来的戾气。
好在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用银针过xué,又吩咐用了她平日吃的药,才算缓过劲儿来。
休息了片刻,邠国长公主又急着拉刘保良说话。
刘保良在心里叹气,上前亲自奉茶,一边劝慰着她一边伺候她用酸甜的梅饼去去嘴里的苦味:
“公主莫急,郎君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念头来,此时已经醒悟了,大概等归家就会来向您致歉,他今日是有正事要办……”
长公主咬牙,“都是那个不消停的小贱人!为何还不定亲,也好绝了若儿的心思!”
她随即又立刻转了心思:
“傅相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个东西,难道还要待价而沽不成?”
刘保良毕竟是后省出身,对于朝政大事并不敢涉猎太多。
若是前省出身的内臣,文采斐然,与大臣权宦结jiāo的也不在少数,自然能懂得些朝政。
他们后省的宦臣,从小学的便只有伺候好主子。
即便刘保留比之旁人聪明许多,也不敢随意揣测当朝宰相的意图。
只是他为了安抚邠国长公主,只能提出一个方案:
“傅二娘子如此名声,恐怕婚事艰难,毕竟傅相如此高位,又疼惜女儿,或许又想为她挑选一位如意郎君,如此才不尴不尬地拖着,公主若有心,派人前去说媒,试探一番,自然能知结果,若能成事,亦可免去您后顾之忧,说不定傅相还会念着您的好。”
“当真可行?”邠国长公主狐疑。
刘保良只能叹气:
“傅二娘子来往之人,如寿chūn郡王,皇室岂可能接纳如此品行之女?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邠国长公主颔首,握住刘保良的手道:
“果真还是你有办法。”
第280章 周云詹
齐昭若今日去的是冯翊郡公周云詹府上。
肃王的嫡长子周绍雍与他一同前往。
周绍雍长得并不像肃王,生了团团喜气的一张脸,眉清目秀,话没说总是带着三分笑模样,十分讨长辈喜欢,也很得几位年龄相仿的叔叔们的照顾,因此即便在如今皇家关系有些紧张的当口,他和周毓白、周毓琛、齐昭若等人都有不错的联系。
此时他嘴里正叼着一根柳枝儿,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对齐昭若说:“表叔啊,是不是又被长公主骂了?瞧你这脸色臭的,哎,她老人家怎么这么不爱消停呢,我难得上回你家门,逮着我就是一通数落,啊,好痛苦,我做错什么了?吓得我都不敢去了。你看,我爹爹这些天忙不开,今日又去七叔那里了,只能我来……”
他说起话来就喋喋不休的,和齐昭若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表叔啊,你说这样子有意思么?我觉得这刺客这事还是抓不出症结来,天天去二堂叔府上也没用啊,再说我觉得蹊跷,你说他做什么要去刺杀七叔,他胆子能这么肥?哎是不是有人看他不顺眼想算计他,小表叔你说话啊你怎么不理我……”
齐昭若觉得有一千只苍蝇在自己耳朵旁边围绕,见这小子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不消停的身影更是一阵眼花,忍不住伸出马鞭去抵他的脊背:
“闭上嘴,好好骑马,你这骑术谁教的,坐不坐地直?”
周绍雍很委屈,他这骑术,不就是和齐昭若半斤八两么,怎么现在就他一个人“不堪入目”了?
齐昭若没有义务和个小辈,还是肃王的儿子谈论关于周云詹的事。
周绍雍是皇孙辈中年纪最大的,可是算起来却是周绍敏的堂兄。
在齐昭若所知的记忆里,肃王被皇帝厌弃,又染上了通敌大罪后,一家人都贬为庶民,肃王在没几年的监禁生活中就去世了,而周绍雍,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最后并不算完全平反,却也不至于凄惨地受唾骂而死,在大宗正司还领了一个小官,平平安安。
简单来说,如今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在齐昭若对他有限的记忆中,就是没有什么很重的痕迹,默默无闻地退出了这场你方唱罢我方唱、害尽了所有皇帝亲儿子的争储大戏。
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小表叔啊!”周绍雍一张笑脸又凑到齐昭若面前来了,很欠揍:“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随即又贼兮兮地一笑,“我猜猜我猜猜,是不是想着未来表嫂了?我可都听说了,长公主给你安排好了亲事,就等着和六叔七叔一起定下来。是谁来着?”
他很夸张地一拍手,做痛心疾首状:“是孙计相家的小娘子?哎我说,你没见过吧?哇他家那几个闺女长得,还真不好说谁比谁更丑,简直难分高下……表叔,我知道的,你最爱美人,你这回……”
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同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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