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_村口的沙包【完结】(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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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正是糙木皆兵的时候,就怕傅琨给她算总账。

  傅琨只要再问一句,“念君到底是我的嫡长女,怎么我们大房里竟缺银子至此吗?我知夫人大方,想必不是你的意思啊。”

  这样一句话,姚氏自然只能把罪责推到何伯身上,说他年纪大了,难免没分寸,怎么能如此对待傅念君,她手里有东西,必然都是平均分了几个小娘子的云云。

  傅琨点头,“我自然相信夫人。”

  如此何伯只能坐实了“年纪大”“耳聋眼花”此类罪名,叫姚氏给了些银子,送出府去了。

  傅念君与傅琨父女两个,便只这么简单地用几句话,就将个看不穿的姚氏绕了进去,亲手送走了自己的老仆,事后还得补给傅念君一两件首饰,生怕这事没完。

  芳竹和仪兰两个,直到听说何伯被送出府告老还乡那日,才算明白过来这是她们娘子的手笔。

  芳竹悄悄拉着仪兰,用大拇指掐着那小指手指尖上的那一点儿,比划着轻声说:“咱们娘子呀,心眼就那么丁点大……”

  仪兰忍不住笑,却拉下她的手道:“娘子本来就不是那任人欺负的,谁欺负了她,她都有数着呢,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芳竹也不是要说傅念君坏话,她就是觉得惊奇,“是呢,咱们娘子心细,又聪明。”

  她话里与有荣焉。

  仪兰绕开她,提着烧水燎子要进屋去沏茶,遇到柳姑姑出来,整个人chūn风满面的。

  “姑姑,那事有眉目了?”仪兰笑问。

  柳姑姑笑着点头,“正是,娘子是体恤我的,我把要认个gān女儿的事一说,她就满口答应,还要给我几贯钱,说是让咱们摆桌席面热闹热闹呢。”

  “这可真是件喜事了。”

  第104章 他是怎么来的

  芳竹也凑过来给柳姑姑道喜。

  柳姑姑笑得很温和,眼角的细纹看来也多了几分喜色。

  她是真的想有个孩子。

  原来这柳氏在十四五岁的时候由大姚氏做主嫁过一次,只是所托非人,成日遭丈夫殴打,后来又叫大夫诊断,恐不能生育孩子,更是被打得变本加厉。

  大姚氏怜惜她,索xing铁了心贴上些银子叫她和离,重新回傅家来当差,从此柳氏便打定了主意不嫁人,要跟在大姚氏身边做一辈子的姑姑。

  她从小就受大姚氏的恩,对大姚氏一直是感恩戴德的,后来大姚氏没了,她就陪着傅饶华,尽心尽力,虽然做事不是太聪慧,却一片忠心。

  傅念君如今变得懂事有主意了,也不会乱发脾气难为她,对柳氏处处礼遇,她就更加能定下心来了,只不过到底年纪上去了,越来越觉得空落落的,还是想认个孩子做依傍。

  柳氏没有子侄辈在京,正好傅念君年前挑人手,府里进了很多小丫头,有一个入了她眼,就想认下来做gān女儿。

  傅念君问起那个眉儿的qíng况。

  仪兰是清楚的,边沏茶边和她说:“十岁年纪了,我和芳竹都劝姑姑,要认孩子要不便是小一些,养得亲,要不就是大些,有依傍,十岁正是个不上不下的年纪。不过处了几日,我们都发现那眉儿确实不错,又老实又勤谨,话也不爱多说,别的小丫头爱偷懒,她就想着做些针线。”

  “柳姑姑动了心,就是因为年前天冷,她看眉儿冻得可怜,就赏了几样衣裳鞋子,眉儿很懂事,前不久就补做了个护膝送到姑姑房里,也不声响,姑姑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她。”

  傅念君点头,“如此说来,确实是个好孩子。”

  仪兰素xing也比较温和,“是呢,难为姑姑这般喜欢,我和芳竹也商议,等过个一年半载,能提她入娘子房里做事的。”

  “这倒不急。”傅念君到底不比仪兰xing子软,“总归是要再看看,你们注意着她些。”

  仪兰点头应了,想起一桩事来:

  “娘子年前打发人去问城外族里的傅宁,他如今有事了……”

  “何事?他如何了?”

  傅念君后来到底没有使人送银子过去,因为下人回报,傅宁和寡母过年过得还不错,有人见他一早在早市提了生ròu回去。

  既温饱无碍,她也不用多此一举。

  “是我们疏忽了,今天才晓得,原来几日前,他进了府来,做了六郎的伴读,如今天天过来陪六郎读书的。”

  傅念君手一顿,“六哥儿的伴读?”

  “是。”仪兰道:“听说是三郎亲自点过头的,还吩咐了下人不能怠慢他。我与六郎院子里的阿绫尚且能说几句话,她说这傅宁郎君仪态很好,人又和气,倒不像是穷家鄙户出来的,连六郎的先生也夸他好。”

  傅念君微微拧了眉,“他怎么进来的?三哥素来不关心六哥儿的事,难不成是他亲自物色的?”

  仪兰想了想,“似乎是相公吩咐的,或许是他为人出色,入了傅相公的眼。”

  怎么可能!

  从前的傅念君也很天真地相信必然傅宁是因才华入了傅琨的眼,可她几番试探,发现傅琨其实记不太起这么个人来。

  是啊,傅宁这么忙,怎么会有心思念着族里哪个后生上进哪个后生又惫懒。

  他连自己的儿子侄子都顾不过来。

  傅念君在前世里,小时候对父亲尚且还存着仰慕之qíng的时候,也会翻阅他的笔墨,他年轻时的文采在她幼时看来自然是阳chūn白雪,无人能及,可她长大以后,能够正视傅宁的才华时,却也发现,其实世人对他才学的评价多少有些言过其实。

  起码与傅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傅琨不过是后来被视为佞臣,一世英明尽丧。

  只是那时的傅宁已为宰相,在那位置上,自然也无人去追究他年轻时到底有几分本事,人家确实是进士及第出身便证明一切了。

  傅念君的脑筋转得很快。

  傅琨接济族中学子乃是常年来的习惯,只要是姓傅的,他都会援助一二,并不因傅宁是傅宁而高看两眼,怎么会如此突然让他进府做了傅溶的伴读呢?

  这里头就太奇怪了。

  傅琨事务繁忙,寻常与几位同僚去酒楼茶肆歇歇脚,也都是那等傅宁去不起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出现在傅琨面前?

  傅念君不是不晓事的闺阁女儿,她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等着让傅相公高看一眼的人能从傅家门口排到城外。

  傅宁若是有机会在傅琨面前冒头表现,必然是通过某些契机。

  是他自己运气好?还是有人相助?

  “娘子……”

  仪兰瞧傅念君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笔杆,像是要生生折断一样。

  傅念君回过神来,这三十年前有太多事和她所知道的不一样。

  三十年后她知道的事,那都是傅宁说了算的。

  历史本就是qiáng者来书写,谁能知道傅宁的少年时期是这样的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要自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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