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接受!
这么丑的一个人,怎么配得上,二十多年前享有镇江“五朵金花”之一名号的她?
她当时真是鬼迷心窍,看上了给她们姐妹们几人授课的师傅柳宏,还拉着他私奔了。
私奔后的第二个月,她就后悔了。
原来,一个人光有才qíng是远远不够的,得懂生计,还会当官谋财。
明明在讲诗文时,他那么的潇洒英俊,风流倜傥,为什么回归生活,他会变得俗不可耐?
可她已经嫁给他了,再回甄家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赌一赌,将他不算多的家当变卖了,怂恿着他去考状元。
这书呆子也不负她的期望,居然一下子就考上了。
可这时,她又不喜欢他了。
因为,书呆子有位堂哥看上了她,甚至不嫌弃她已嫁过人,有了身孕,说要她改嫁给他。
这位堂哥又生得一表人才,而且在书呆子不在家的时候,对她处处关怀,甚至是梳头描眉这等小事,也为她做了。
更别说常常给她抚琴解闷了。
于chuáng弟之事上,也是极尽温柔。
书呆子没有一样比得上。
嫁人就得嫁柳向阳这般体贴的人,于是,她大胆的做了个决定,跟了他的堂哥柳向阳。
柳向阳对她出了一计,可使两人做对长长久久的夫妻,便是除了柳宏,来个李代桃僵。
恰巧书呆子考取状元的消息传来,她便毅然决定了。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柳向阳对她温柔体贴,对她和柳宏的儿子柳清泽视如己出,对她娘家侄儿甄宝甄玉几人,也颇有照顾。
要是嫁了眼前这个丑陋的书呆子,她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但这个人却又没有死!
万一他捅出当年的事,她的好日子就不会再有了,她不想回到过去!
那么,这个人就只有一死!
永远地闭上他的嘴巴!
柳夫人缓缓地走向他,忍着心底的厌恶,qiáng笑着喊了一声,“宏郎。”
忽然有人闯入进来,让柳宏吓了一大跳。
他一脸警觉地盯着她,“你是谁?”
“宏郎,是我呀,沁娘。”柳夫人将披风的帽子掀开,看着他微微一笑。
“沁娘?阿沁?”柳宏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着,半晌,他裂嘴笑了起来。
柳夫人为了来见他,特意找了身当年她常穿的颜色的衣衫。
果然,这个傻子认出她来了,“对,是我,我回来了。我从娘家回来了。还带了一些吃的给你,看,这便是。”
她将手里的一包糕点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阿沁,真的是你呀,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很多天了,你知道吗?我中了状元了,你是状元夫人了,你欢喜不欢喜?你的姐姐妹妹们不会再瞧不起你了。”他笑着站起身,向她快步跑来,伸手将她抱着了,还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很想你,天天想你。”
他哭得口水鼻涕流了她一肩头。
柳夫人恶心得想一脚踹死他。
想着自己相公的计谋,她咬了咬牙,忍住了,“宏郎,我想看后山的那丛竹子,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好好,阿沁最喜欢看竹子了,走走走,一起去。”柳宏欢喜的跟个孩子似的,拉着她便走。
兴福寺的后山是座小山丘,只有三十来丈高,但让一个人摔成ròu泥,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夫人带着他来到长着不少竹子的后山。
“宏郎,看,那丛竹子好不好看?”柳夫人将他往悬崖边引。
“母亲当心脚下,再往前半尺,就得掉下去了。”柳清泽口里喊着母亲,却奔向父亲。
他脚尖一点,冲向了柳宏,将他带到一旁。
柳夫人吓了一大跳,脚步一闪,险些掉下悬崖,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慌忙后退了两步,嘴唇颤抖了几下,脸色发白看着柳清泽,“你……泽……泽儿,你怎么在这儿?”
“儿子一直都在这儿,儿子想问母亲,母亲怎么会在这儿?这个人又是谁?”柳清泽看了一眼柳宏后,又冷冷地盯着柳夫人。
“他……”柳夫人想着,这人过了二十年,变化太大了,儿子绝对想不到他是真正的柳宏,她讪讪一笑,“他是个傻子,走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我担心他掉下去,想将他拉回来。”
柳清泽却摇摇头,看着自己这个谎话连篇的母亲,凄然一笑。
“母亲,事到如今,你还想骗儿子多久?他才是真正的柳宏对不对?他才是儿子的生父对不对?”
“……”
“你嫌弃他长得不好看,嫌弃他呆木不懂风月,便移qíng他人,跟丞相大人合伙谋杀过他对不对,只是,他命大没死成!”
“……”
“你担心他说出当年的事来,又来谋杀一次对不对?他都是个傻子了,就算他说他是当年的柳宏是曾经的状元郎,一个傻子说的话,你觉得有几人会相信?你就这么容不下他?要来除掉他?”
“……”
“这处地方有三十多丈高,掉下去,骨头都会摔碎,母亲,他是你的结发夫君,他真诚待你,你为何要几番杀死他?你告诉儿子,你说——”
柳清泽的身子发颤起来,从眼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母亲一连两次要杀父亲,母亲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柳宏看了一眼柳清泽,又看了一眼柳夫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说什么?”
柳夫人直直盯着柳清泽,惊愕得睁大了双眼。
一向不善于言词的儿子,今天居然对着她大吼了长长的一段话,让柳夫人惊愕不已,也无法接受。
这个人可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亲儿子。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泽儿,我是你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娘?要不是娘改嫁,哪有你今天的好日子,你到乡下柳氏庶房住着的屋子里去看看,有几样像样的家具,他们都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
柳清泽摇摇头,涩然一笑,“娘,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要执意嫁他?你明知他家境一般,给不了你富贵荣华,你还跟着他私奔做什么?”
“……”
“像他这等憨厚的老实人,娶一个本本份份的小户女儿,才是他最好的选择,是你执意嫁他,你自荐了枕席,他见你失了清白,不得已才带你回京城老家的乡下,可你过了一个月就后悔了。娘,路是你选的,人是你选的,你想要便要,你想舍便舍,让他人作何想法?”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我是你娘,娘哪怕做得再不好,也是你娘!”
“嗖——”一只暗箭从一侧的荒糙中she出,she入前方竹林里。
这是柳丞相带人来了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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