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明留神一看,沈飞也正好是左脚不便!登时吓得全身颤抖:“有……有鬼!”如刮起的一阵大风,呼啸狂奔而去。
沈飞瞧着那肥胖惊惶的背影,不由大奇道:“他这是怎么了?”常欢眸内暗光一闪,笑道:“我不过是给他算了一卦,卦象太灵,把他吓着了。”
两人走入客房,常欢摊开手掌,只见掌心放着六枚铜钱。沈飞看了又看,这些铜钱都是寻常之物,为何会把人吓跑?心中将信将疑。常欢冲他一笑:“你不信?”
这便将铜钱往桌面上一抹,六枚铜钱一个接一个,自下而上,排列得异常齐整,手法之快直让沈飞眼花缭乱。
正愣神之际,便听常欢道:“你在卢庄只说了你亲爹,却没透露你生母是何方人氏,我便用它卜了一卜……”凝神看向那几枚铜钱,一边说道:“你母亲可是住在西南一带?至于名姓嘛……”
沈飞不由大惊,就怕他问出什么来,慌忙摆手:“不……不必说了!不灵,不灵。”常欢笑吟吟地看着他:“是吗?那可奇了,我很少会失算……不如再问点别的?”
沈飞心中忐忑,一眨眼的功夫,常欢便将铜钱握在手心,晃了两下后,又如法炮制地排好,沈飞忙问:“这回你要算啥?”
常欢道:“我之前看出来了,义父问你师兄修习轻功的日子,你们俩都没说实话,我如今算了算,他练轻功的时日……”
细看一阵铜钱后,问道:“还不足两年?”
沈飞惊讶不已:“准!太准了!常大哥你教教我!我这就拜你为师。”
常欢心不在焉地应道:“改天吧,一定教教你。”
沈飞无奈,嗯了一声。还想再问些话,可他却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常欢匆匆往隔壁一瞧,门敞开着,贺仙却不知哪里去了。往四处细寻了好一阵,终在松树上寻到了她。
原来贺仙将绳床移了上去。离地面足有两、三丈之高,心里正乐滋滋地想:这回总能耳根清静了吧。
不料却听见常欢大叫:“贺仙,你下来!”低头一看,他正在树下转来转去,似乎有些焦急,贺仙没好气地喊:“不如你上来吧。”
哪知常欢扔去手中长棍,真的想要爬上来,可还不到两丈高,就半滑半跌地下去了,脚还崴了一下。
贺仙只觉这人古怪得紧,见沈飞要出来瞧看,连忙喝止,又喊话下去,让他把门窗关严实,熄了烛火歇息去。
常欢静静地在树下站了许久,见无人理会,只好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了。
月至中天,凉风惬怀。
许是进了少林寺,心中无忧,常欢一走,贺仙旋即酣然入眠。一小觉醒来,迷蒙之中,竟看见有个身影坐在树下。
她一惊跃起,飞身下树,借着月色一看,竟是常欢!在此倚树而眠,睡容沉静,嘴角似还露出点笑意来。
他为何死赖着不走,贺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听着那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心念一动:不如别叫醒他,就将他绑在树下,一来趁此机会抓弄他一回,这二来,也好让自己睡个踏实觉。
这便在包袱里取出绳子,连人带树牢牢捆上,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飞身上树。
这一觉睡得挺沉。
直到卯时,一阵钟鼓之声响起。贺仙才骤然惊醒,而后想起箫自华曾说过,每日清晨时分,寺内的僧众要上殿课诵。不久后,果望见远处有数不清的人往大殿涌去,这才安下心来。
正打算再睡回去,忽就想起常欢,匆匆一瞥,不由怔住。树底下早已空无一人!
贺仙忙飞落到地面,细细查看,却找不一点异样的痕迹,心中一阵惴惴不安。她昨夜明明把那小子捆得很牢,就连双手都绑上了,怎么会被他溜走了呢?
难道……她又做梦了?抬眼一看,她的房门居然关紧了。再倾耳细听,里面还有些动静。
推门而入,只见常欢躺在床上,正抱着被子一角,睡得香甜酣畅……
贺仙气得暗暗咬牙,正想唤醒他,忽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走近。此时天色尚未大亮,贺仙心中疑虑,忙快步走出去。
来者竟是松庭。
贺仙迎上去向他问好,又问:“师伯这么早过来,是有要紧事儿?”松庭微微一笑:“想过来找你说会儿话,我猜你肯定是醒了。”贺仙点头,又朝沈飞房门指了一指:“不到日上三竿他是不肯起来的,我这就去叫醒他……”
松庭忙道:“不必,让他多睡一会儿。我就是不想惊动他,才大清早来叨扰你的。”这便朝隔壁房走去,“咱们进屋里谈。”
贺仙笑了笑,正想点头,猛地想起那姓常的还睡在自己床上呢!想拦下松庭,已是迟了。
松庭进屋时候,常欢已坐起身来。一看他入屋,立马挨着墙,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随后便是满嘴胡话,说是昨夜为了接待贺、沈二人,不慎拐了脚,痛得如此那般,最后只得留宿在此。松庭见伤脚已敷了药,问道:“这伤耽不耽误你去旧殿做清扫?待会儿我去问问自华。”
常欢本想借此试探一下,看可否避得过,可眼下看来,松庭不会给他丝毫的机会,他也不敢再欺瞒了,垂着头,没好气地道:“不耽误!”
贺仙正暗暗好笑,松庭忽就转身问她:“昨晚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这床不大,两人睡一起也太挤了。”贺仙的包袱和衣物都放在床边,松庭以为如此,也是不足为奇。
贺仙一听急了,正想澄清,却被常欢抢了先:“不挤!不挤!咱们睡得可香了……”
听他说得不清不楚的,贺仙不禁满脸通红,立马辩解道:“师伯您别误会,我昨夜一直都睡在外头……”边说边走出门外,指向高处。
见绳床高高吊挂在松树上,松庭大为惊讶:“你这也能睡得踏实?”贺仙回道:“以前是为了练功,如今也惯了,只有这么睡我才踏实。”
松庭见她轻功竟有如此境界,赞叹不已,又道:“我这些年,轻功没有落下,也是靠勤练,可至今还是没有你这般胆量……”忽一笑,似想起什么有趣的往事来,“不瞒你说,早些年我还时常蒙着头脸,在寺外的树上倒吊着身子练功呢。一练就是一整天,寺里的人总是找不着我。”
贺仙笑道:“我师傅以前也时常这么做,只是……为何要蒙上头脸?”松庭道:“也是以防万一,我怕摔下来,会被熟人看见。”
两人在外头说了一阵,回到屋里,围桌而坐。
松庭只觉贺仙大异于常人,遂问道:“师侄究竟何方人士?为何有如此高的轻功天赋?又是如何有缘跟沈老弟相遇的?”
这一节贺仙也无需隐瞒,只将自己前事尽忘,醒来时候已被仙鹤带到袁家庄,随后沈御风前来相救,回到泰山收她为徒诸事一一说出,至于寻仙之事,自是略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