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五色_璐边小虫【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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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庭叹道:“师兄,为这一千两跟他们结怨,犯不着啊……”


柏庭打断道:“一千两,都快够咱们吃上半年了,可对御剑门呢,九牛一毛!你想想这些年,朝廷是怎么对待咱们的,说来让人心寒!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咱们也受得起!”


天公不作美,庄稼年年失收、洪水泛滥,朝廷却迟迟不肯拔款赈灾,饥民便涌向了寺院,尤其是少林,接收了不少难民。


这还不止,西域人连年到中原边境侵扰,守边疆的将士们抵挡不住,上报朝廷——明明是上头的拖缺军饷,致令军心不稳——朝廷却将此事推给了少林寺。说少林作为中原武林盟主,又离西域之地不远,本该号令各大帮小派前往救助,驱逐西戎,为朝廷为百姓出力。


数年下来,少林寺被弄得疲惫不堪。


更不可思议的是,朝廷非但无恩赐,还明里排斥异端,暗里打压佛教,令香客锐减。少林寺这日子,过得是越发艰难了。


且说柏庭,是个急躁固执的人,他若认定如此,这一时半会儿,凭谁也说服不了,松庭深知他的性情,也不坚持,与他道:“这钱还是不还,别日再论罢。倒是常欢,这回犯了赌戒,师兄准备如何处罚他?”


柏庭是少林戒律院的主持,按规矩,处罚常欢的事由他负责,不过松庭相问,他也不以为意,毕竟常欢是他的义子。


这便回道:“阿欢虽犯了戒,但用心是极好的,加上只赌了一回,我打算从轻处罚……”


松庭暗想:用心好?他那是摸透你这嫉恶如仇的脾气,也知道你恨透了御剑门那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银两归还给他们的。这孩子!


这一头,柏庭想了又想,最终说出处罚结果:“就让他抄一百次寺规吧。”常欢心里正暗呼万岁。


不料松庭反对,委婉道:“师兄且慢,我无意干涉,只是心中有个疑问:赌一回,就能赢得了一千两吗?”


柏庭哑了口:这事儿……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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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二十九章 异常


客房刚清扫完毕,就有几个和尚,挑水送新衣来了。两人沐浴更衣之后,一个前来送晚膳的瘦小和尚,在箫自华跟前做了些手语,箫自华看罢,想了想,跟三人告辞,匆匆离去。


贺仙忍不住问:“为何要打手语?莫非有什么机密,不想让外人知晓?”


智明摇头直笑,道:“那小鬼是个哑巴,来跟自华说,有不少人想要来客房找他呢!那群小鸡崽子,都拿他当自家老母鸡了,轻易离不得——自华武艺高、脾气也好,不会动不动就骂人,又擅长医术。


这一会儿初练功的来找他指点、磕着碰着的来找他治,药局的人找他商议配药的事儿,还有咱们一群师兄弟,有事儿没事儿也爱找他切磋两下……他呀,没长个三头六臂,就是可惜,你们说是不是。”


贺、沈两人不禁捧腹。等填饱了肚子,贺仙从包袱取出绳床来,智明见她有高床不卧,反倒要出来睡觉,只觉新鲜。眼见贺仙熟门熟路地将绳床理顺绑好,往上一躺,淡淡的月光下,一身白衣,宛若神仙。


智明瞧得不禁入迷,心里一阵莫名乱跳,突然,听得一人大喊:“有人在吗?”他一惊回神,看着来人,骂道:“这么个活人在你还喊!”


常欢走近,拿木棍捅了一捅他的胸膛:“活的吗?刚才怎么像石头做的?”冲贺仙看了一眼,不愠道:“你没地方睡吗?非得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躺着。”


贺仙懒得看他,一个翻身,给他个背影。智明替她辩道:“这儿睡得凉快,有啥不好。”常欢道:“人都睡里屋,只有飞禽走兽才这么着的。”


贺仙忍无可忍,腾地跳起,直接往自己客房走去,“砰”地关上门。

 

常欢露出一丝微笑,看一眼隔壁,沈飞正独自一人,正坐在里头吃东西,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这两天名扬来少林闹事,智明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常欢这回犯了赌戒,受罚那是确定的。此刻见他对贺仙这般无礼,便故意提起这桩来气他一气:“不好好地去抄你的经文寺规,巴巴地跑这儿来干嘛?再不走我可要跟师傅说了!”


常欢唉叹一声:“本来只是罚抄寺规,可义父非要火上烧油……对了,旧殿的钥匙,给我。”智明没缓过神来,应道:“为什么要给你?”


常欢探向他腰间,将那一大串提出来,重重一甩,发出当当之声:“义父让师伯罚我打扫旧殿!”智明愣了会儿,随即大乐起来,心说:老天长眼了!


忙在大串里取出一根,递给常欢:“有言在先,这回我决不会去,你小子弄下的烂摊子,我都帮忙收拾多少回了!”


常欢一把抢过那根钥匙:“你师傅已经放话了,少林寺上上下下,谁都不许帮我……直到把那儿打扫得一尘不染,才能出去。”


智明张嘴大笑:“一尘不染!就你?一个人?那可真要到猴年马月了!”暗想: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让你偏偏得罪了御剑门,师傅知道他们不好惹,才故意想出这么个法子,让你乖乖地呆在寺里。


常欢瞪他一眼,暗道:死胖子,瞧你这兴灾乐祸的蠢样!心中一阵腹诽后,装模作样地望向沈飞,发出“咦”的一声,紧接着又“啊”的一叫。


智明也顺着他眼光看过去,觉不出有何异状,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呢?”常欢回道:“这位小兄弟,跟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长得太像了……”智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大惑:“你是怎知道的?”


常欢看向他,低声道:“我见过顾长熙的画像,不仅见过,我还听说……你胆子太小,我还是不说的好。”智明急道:“别卖关子,快说!”


常欢微眯起眼,声音缓慢低沉:“这是件稀奇事儿,忘了跟你说。有个人藏了一张顾长熙的画像,有一日,他打开卷轴一看……顾长熙不见了!雪白的画面留下两个血字:告辞。”智明顿觉寒意从背脊直透下来,咽了口唾液,看一眼呆在屋里的沈飞,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他是从画像跑……跑出来的吧?我……我不信。”


常欢一笑,继续用低沉的嗓音说下去:“过了一段日子,他又打开了卷轴,一看!顾长熙居然回来了!还冲着他一笑!这一笑吓得他魂飞魄散,将那画像一扔,那画正好磕着桌角,破了个洞,你猜磕到何处?正好就在顾长熙的左脚上……”


智明脸色渐渐发青,正听完这一句,沈飞突然从客房里一拐一拐地走出来,冲他们喊道:“两位大哥,在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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