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飞点了点头,又琢磨着铺子的事,一晚上碾转反侧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天一亮,就匆匆吃了早饭,把李虎留下给徐鸿达使,有个啥事可以叫他跑个腿,自己则带了王新旺到四处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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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书童燃香为朱子裕研好了墨就退出了书房。朱玄莫从外头回来,往书房里看了一眼,却也没进去,往廊下一坐,朝燃香招手。
燃香赶紧过来,将小炉子上的茶壶拿下来,给朱玄莫倒了一碗:“朱大哥,您回来了,跑这一天可够累的。”
朱玄莫一口将茶干了,一边示意燃香再倒一碗,一边满不在乎地说“这算什么累,当年我和大爷上沙场的时候……”刚说了半句,话音便戛然止住,朱玄莫脸上闪过一丝伤心,又自嘲笑道:“看我总改不了这毛病。”喝了茶,又四处一看:“天莫还没回来?”
燃香笑道:“想必也快了。”玄莫听了自顾喝茶,不再言语。
朱天莫、朱玄莫原是朱家大爷、二爷的小厮,当初还有朱地莫、朱黄莫两人,只是他们随两个爷一起死在沙场之上了。
当年四岁朱子诚、朱子信被他祖父领到前院后,就给他亲自选了四个小厮,以天地玄黄命名,皆是自己侍卫的子孙。他们年龄相当,一起学习、一起习武、一起奔赴沙场。说是主仆,其实感情就像兄弟一样深厚。
那一年狼烟骤起,朱子诚兄弟俩带着天地玄黄四人奔赴沙场,经过两年奋战,眼看就要大捷,兄弟俩立功心切,等不及大部队支援,独自带着亲信和一小队士兵追杀敌人首领,却不料遭遇了对方的埋伏,地莫和黄莫为了主子以身挡剑,当场战死。天莫和玄莫俩人虽已受伤,但硬撑着将中了剑的主子带回兵营。只可惜子诚和子信被射中要害,军医们抢救了三天依然没能救回兄弟俩的生命。
天莫和玄莫二人护送主子的遗体回京,刚一到京城便得知老国公爷吐血身亡的事,周氏伤心欲绝,也不想见他们,下人们更不敢提他俩,怕触动了主子的伤心处。等高氏进门,更不知这两人存在。天莫和玄莫便这么被人遗忘了,他们每天活在懊恼和后悔里,常年足不出户,等朱永找到二人让他们给朱子裕做长随时,才发现两人看似老了十岁不止。
起初二人不是很情愿,他们只想呆在自己的小屋里,独舔伤口。朱永便将高氏进门的种种说了,又道:“高氏进门掌管中馈后,将府里的大事小情都抓在手里,老太太和国公爷又是不管事的,我只能随她做主,还是三爷的一句话喝醒了我:我姓朱,不姓高!起初是我糊涂,见高氏势强就向她服了软,我对不起老国公爷对我的栽培和信任。”
见玄莫似乎有些动容,朱永抹了把眼泪又添了一把火:“你俩可知道,这些年,高氏一直让府里下人唤三爷为大爷?她一直想抹杀大爷、二爷的存在,还是三爷在老太太面前发了脾气,这才叫改过口来。”
天莫、玄莫大怒:“老太太怎么如此糊涂,那个妇人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她怎么不拦着?”
朱永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俩:“老太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
天莫、玄莫瞬间安静下来:……
朱永拍了拍二人肩膀,道:“总之,如今三爷要自己立起来,身边没人可不行。这几天夫人已经在给她选小厮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就算为了大爷、二爷,我们也不能让三爷丢了咱镇国公府继承人的位置。”
于是第二天两人就被带到朱子裕身边,他们又去了当年伺候大爷的几个小厮家里,亲自选了八个品性好的小厮带给朱子裕过目。
等高氏从这些年拉拢过来的仆人家里选了几个听话的孩子送到前院时,就被朱子裕以身边伺候的人足够多了为由,轻描淡写地将高氏选的人打发了回去,高氏气的去老太太那告了一状,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听迷糊了直接睡了过去;高氏晚上和丈夫诉苦,朱平章十分不耐烦听这些琐事,当场呵斥了一句:“几个小厮而已,你哪那么多事。”吓得高氏不敢再言语。
有朱永力挺,有自己的亲信使唤,高氏已经完全无法掌控朱子裕了。
玄莫想着心事,就听里面喊人,燃香连忙打水伺候他洗手。朱子裕一边擦手一边歪头看自己刚写好的字,漫不经心地问:“玄莫回来了?”
“是!”玄莫撩起帘子进来。他性格简单明了,不喜废话,直接将三爷交代的事情托盘而出:“徐家的人在中城找了家客栈住下了,徐鸿达闭门不出,徐鸿飞倒是闲逛了许久,打听宅子和铺子的事。”
“宅子他是想租还是想买?”朱子裕指了下旁边的圆凳,示意玄莫坐下,朱玄莫道:“起初是想买,但是后来估摸是嫌价格贵,又开始问有没有宅子租。只是如今中城的宅子紧俏,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租的。”
朱子裕一听要买宅子,顿时笑了:“你把我中城宅子旁边那套卖给他,也不要他太多银子,照着市价要一半就成,想个好说辞,别叫他怀疑了。”
喝了口茶,朱子裕又道:“我那恩人家里有个胭脂铺子,他估摸着想在京城再开一家,你把我名下的铺子找一间位置好的,收回来租给他。”朱玄莫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从不多嘴,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当场答应下来。
朱子裕说的宅子和铺子都是自己亲娘的嫁妆。当年朱子裕从平阴镇回来,就和老太太说要自己打理母亲的嫁妆,老太太当场就让人把装着房契、地契、身契的匣子给了他,又拿出一本厚厚的嫁妆册子。朱子裕也传令下去,以后母亲嫁妆的收益直接交到自己这,不必再往夫人那报,省的让夫人“劳了神”。
高氏一直眼红周氏的嫁妆,但是她也不敢直白的要,想着徐徐图之,先拿些收益也是好的,却不想只吃了五年的甜头,就让朱子裕给要回去了。
朱子裕盘点了母亲的嫁妆,发现铺子房子田地无数,光中城的宅子就有两座四进的,顿时大喜过望。子裕知道祖母和父亲在高氏的谗言下,十分抵触他练武,就怕他步入哥哥的后尘,他正愁没有地方练武呢。
打那以后,朱子裕每日带着天莫和玄莫骑马过来,不过两炷香时间。上午在私宅里练武两个时辰,中午吃了饭回府读书,就这样过了三年。起初高氏拿不准他出去干什么,试探着在老太太面前问一句,朱子裕笑眯眯地抱住祖母的胳膊,天真无邪地说:“出去玩啊,外面可好玩了。”老太太立马抱出一匣子银票出来,让孙子好好玩,玩的开心。至于让人跟踪,高氏自然也拿过这个主意,只是还没跟出两条路去,就被天莫给擒了,故意说是贼人,打折了腿扭断了胳膊扔在路边。这一出手,不光家里的小厮不敢再接这差事,就连高氏都吓住了,顿时消停了。因此朱子裕在外面练武的事家里没一个人知道。
徐鸿飞在中城转了几日,心里越来越焦急,只能琢磨着往外城去看房子,忽然这两日时常和他打交道的一个中人急忙寻他:“徐三爷,大喜,中城有个富商要回老家,急着出手中城的一座四进宅子。”
徐鸿飞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些天来,终于碰到一座肯卖的宅子;忧的是,四进宅子,也不知道买不买的起。出来的时候二嫂给了他五千两银子买宅子,虽说他另外从瑰馥坊的账上取了五千两银子出来,但那时用来开铺子的,可不敢往别处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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