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最后说:“他是大少爷呀。”
出身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就是追求人,脑中可能也没有献殷勤的认识。那么出色的一个人,怎么看也不该是主动的那一方。
不论雨铃和方志心中如何存疑,大少爷的事他们想要插手还差点火候。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
萧亦干巴巴的念完这首《狡童》,心中不太自在,一抬眼,发现君大少爷已入梦乡,甚是安稳,心下一琢磨,把书放下,不读了。
蒲扇越摇越重,瞌睡虫也一步步长大。
“吧嗒”,蒲扇摔在脚边,单手支着膝盖撑住脑袋的萧亦神经跳了跳,似有所觉般,原本拿扇的那只手五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睁开眼,也沉沉地进入睡眠中。
清凉的风越窗而来,撩动床柱两旁钩起的青色纱帐。
宁静的午后。
君寒是被热醒的,一张眼,就觉得脑门、颈间一片濡湿……
扭头,萧亦坐在小凳子上,垂着脑袋在睡,只一只手撑着也不知累不累。
肯定是要累的,待他醒来,只怕手都要疼痛得使不上劲。
君寒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摇醒萧亦。
“几时了?”
萧亦猛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还没清醒。
君寒双脚着地,萧亦才慌慌忙忙地站起身,“这是什么时间了?”
揉揉模糊的两只眼睛,窗外还是一片亮色,树下的影子也没有偏移很多,拉得细长。
君寒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说:“去打点水来。”
时间还早,天气也很好。
暗卫们一个个臂力惊人,以非常快速的速度满足了君大少爷的需求。
井水沁凉,淋在身上十分舒爽,萧亦没办法跟着暗卫们一起去池塘玩耍,只好自娱自乐,最后提了一桶水,拖着长长的水渍回了屋里,换下一身湿衣服。
这边大少爷也服侍好了自己,一身清凉,总算舒坦了,却也提不起出去玩的兴致了。如果出去,肯定又是一身汗。
萧亦帮他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听他下了这决定,嘴上应声,心里却想:明日又明日,越推越不经心。
睡他这模样,还真令人有种会错意的感觉。
头发擦得半干,君寒又叫萧亦念诗。
“之前你念的最后一首是什么?”
“《狡童》。”萧亦走去拿书,因为当时是张开着倒放在桌面上,因此一拿起就是那一页。
萧亦看了一眼,把它递给君寒。
“嗯。”君寒接过,在心中读了一遍,又把它交给萧亦,说,“就从这开始吧。”
“已经念过了,下一首吧。”萧亦说着就要翻页。
“彼狡童兮……”
“好好好,我念,我念。”萧亦叹气认输。
大少爷念这诗,像什么样子?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第6章 第六章 桃花
来到梁州已有半月,这段时间里,君寒渐渐放下自己在京多年的贵族公子的架子,又重拾了少年时的玩心,整日爬山放风筝,抓蛐蛐儿罗小鸟,好不朝气,好不开心。
萧亦跟着跑上跑下,再足的精力也玩得每日都精疲力尽,但他却很高兴,基本上没有什么埋怨。这样快乐的日子,是他童年时也不曾有过的。
天气渐渐转凉,眼看萧亦越来越适应庄子里田园般的悠然生活,眉间的警惕也消散不少,君寒总算想起了这的一大享受——温泉水。
闲来无事泡泡泉水,也是好的。
“今天下午就不出去了。”君寒拉着萧亦的手,给他擦伤药。前几天他爬树上拿被卡住的风筝,下来时让树枝刮了一下,连皮带肉,当时就见血了。
自那后,君寒就没再放过风筝,还坚持每日亲自给萧亦上药。
大少爷温水煮青蛙的策略是不错的,看他皱着眉,欲说不说的表情,萧亦心里就难受,这一难受,只要不一下子太超他的接受度,磨一磨,他就软了,上伤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让人不禁惊叹可怜。这一天退一步,指不定哪天就无路可退了。
“不出去,那去哪?”闻言,萧亦不由问道。他以为难得放松,大少爷是闲不下来的,就是要休息,那也要是在玩尽兴之后。
君寒头也未抬,专心给他上药,边开口说道:“哪也不去,庄子里也不是没有可玩的事物。”
“有什么?”
“温泉。”君寒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有几分深意,“如今天也渐渐转凉了,泡泡温泉也好驱下凉意。”
萧亦没想太多,于是只点了点头。
直到进了特地引水开辟出来的温泉房里,看着君寒挥退所有下人,只要他近身时,萧亦终于感觉不对了。
“你要去哪里?”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萧亦转身,边角竖立起来的一道屏风上,依稀有一道人影,他一动不动,似乎在盯着他。隔着一层穿不透的屏风,真能看清不成?
萧亦不敢试,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过来。”
“……”萧亦道,“少爷我给你去试试水温。”
说完萧亦就朝冒着蒸腾热气的池子走去。身后的人没有出言阻止,似是默认。
萧亦蹲在池边,往里面伸手探了探,初时觉得烫手,再缓个一两息,却又会觉得十分舒适,若整个人置身其中,确是一大享受。
待萧亦把手拿出来时,刚才没了水的部分已红了一片,与没和池水接触的那部分成了两种鲜明的颜色对比。看着红红的几根手指,萧亦不由叹息出声。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呢?
所有的得到,一定会有付出,而你不一定都会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也许直觉般的执着着什么,又也许毫无所觉,安安稳稳,平平淡淡。
——这一生,也就过去了。
突然,一双莹白如玉的手自身后轻轻搭上他的肩,问他:“在发什么呆?”
萧亦往后仰着脑袋,看到君寒黑亮黑亮的一双眼,里面似藏着点点星光,“少爷,你怎么把头发放下来了?”
“不好看?”话外却是满满的自信。
萧亦摇摇头,说:“不是。”
“那如何?”
“也就那样。”
“哪样?”
“……风采不减当年?”
君寒乐笑了,道:“我还是当年的我吗?”
这句话似有深意。
萧亦想了想,没想明白,于是闭了嘴巴不说话。
“行了,不逗你了。”君寒说。
来到梁州的第一次泡温泉,萧亦战战兢兢,但大少爷竟出乎意料的什么也不做,只是让他在一旁给他梳发。
但有句话叫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过了好几天舒坦的日子,萧亦也是被麻木了,以为大少爷没招了,就这么温温柔柔地哄人。也是他大意了。
平日里被占几分便宜他自己也没多少自觉,谁让那人偏是个美男子呢?好色乃人之常情,一样的事情由不同的人做出来,总不会是一样的评价,而且大少爷做事向来心细,对度拿捏得相当准,只叫人烦恼,却生不起厌恶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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